一路南上前行,小道鲜少有人,给这些人提供了便利,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路难走,林间树杈藤蔓多,不注意就会缠上马腿。
走了七天时间,终于是看到一座城了,云宁挥旗让大家停下,让人换上便服进城去买些瓜果留路上吃,解渴又解饿。
白孝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解开小腿上的绳子,“可累死我了。”
“爹,不然咱们晚上走大路,白天找地方歇着。”白初夏说,她看着她爹腿上鼓起的一个个硬疙瘩很是心疼。
“先生。”云宁走过来随地而坐,“晚上官道有人把守,没法走。”
白孝来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出神,“那现在咋走啊?”
云宁望着陌生的城,咬唇道,“我对这不熟。”
“有地图吗?给我一下。”白孝来说道。
随从立刻向他奉上了舆图,上边弯弯绕绕的画着些山川河流,只简单概括了这个国家有多少地有多少城,根本没有详细标记这是哪,那是哪。
白孝来拿着这画工潦草的地图发愁,对白初夏说:“闺女,你待会有空转转去。”
“行。”白初夏点头。
过了会儿从城里买吃食的人回来了,大家随地而坐分食。
白初夏趁这时候悄悄的从后边溜走了,坐在小船上飞向空中看着这座城的全貌,手里拿着一只笔在画画,这添一笔,那添一笔,这座城就被详细的画下来了。
“爹。”白初夏回来将图拿给了他,“要想绕过城走小路有点难。”
白孝来皱眉看着地图,有些发愁,这座城四面环水,且都是大江大河,人可以坐船,但马过不去啊。
“云…云小姐,你看看。”白孝来将图递给她。
云宁看了半晌,犹豫着给出了决定,“走官道,不然没法过河。”
“好。”白孝来正有此意。
春天的第一抹阳光从东边升起,天气晴朗,风高云淡。
林间的鸟儿醒来叽叽喳喳的乱叫,偶尔有一两只夜出小动物从林中蹿出。
云怿和明铭率领的三千人已在这里埋伏了一夜,只等着他爹和叔伯们点响白初夏独创的窜天烟火,一旦开始进攻涟淮城就点燃,他们会立刻出动进入作战状态,从后面围攻,与他们两面夹击。
此刻天色已大亮,众人不敢放松警惕,戴着草帽两眼紧紧的盯着前方,只等着烟火起。
结果等了两个多时辰,眼见着城中南临旗帜被换成了北渊旗帜。
原来是驻扎在这将军站在城楼上远远的就瞧见云家军骑着马扛着破城木向他这奔来了,他一向惜命,也惜自己的前程,没等云家军到跟前呢,他就让人打开城门,站在门口奉上涟淮城官印,向北渊投诚归顺。
表示要全力配合北渊证天道,杀昏君,统一天下,还百姓们一个太平日子。
云渊听后哈哈大笑,直夸这人是个识时务的,随即让人去通知埋伏的云怿带兵进城。
涟淮城王将军擦了擦额头冷汗,心中庆幸还好投降了,不然得被他们打成肉饼。
“各位将军,我们这没啥好物,在你们没来之前,家家户户的粮食动被征差不多了,现在路边到处都是乞丐。”王将军一脸讨好的看着云渊,言下之意便是求求你们进城别抢,百姓们真的穷的叮当响,裤兜里比脸都干净。
云渊闻言未语,骑在马上扫视跪在路两旁的百姓,脸上只是无尽的麻木,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路边到处都是脏乱不堪的垃圾。
眼过一隅,身怀六甲的妇人衣衫褴褛,瘦的风一吹就能刮走,她正倚靠在角落胡乱吞食手中的泥饼子。
王将军心中不忍,骑马上前说,“将军,您都瞧见了,这确实穷的很,能跑的都跑了,现在留这的大多数是老人妇人和小孩子,如今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吃了,就差吃人了。”
云渊看了一眼王将军,“为何这只有你守着?”
提到这个,王将军拘了把心酸的泪,悲伤涌上心头,哽咽着说:“我原只是个京城九品校尉,周将军有一日派人传信来说提拔我做将军,还让我来这守城。
我一想,那挺好啊!谁料在我举家赶来的路上,粮食几乎被难民们抢光了,我老娘为此差点丧命。
我寻思到这就好了,没想到,这更穷了,县衙被难民们烧了,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完,王将军哭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就差拿袖子去抹了。
王将军抽抽鼻子,哽咽说,“将军您别笑话我,我就想保护家里人跟百姓们平平安安的,等这仗一过去,我就带着我老娘媳妇寻个村去种地,再也不当什么将军了,太坑人了呜呜呜。”说着,他又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周同不当人,净坑他们这些老实人,心眼太坏了,太不厚道了!
同行的几位老将军瞧他这悲惨模样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
云渊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劝了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莫哭了。”
“将军,您可真好。”王将军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不像其他同袍,路过我这还得进城来打劫我,像土匪一样。”他气汹汹的说。
“啊?你们南临还抢自己人的东西?”大胡子满脸惊讶的问。
王将军一脸悲痛的点点头,“对,不然这小城不会变成这样。”
“没事,会好的啊!”云渊安慰了一下他。
拿出涟淮城的舆图看了一眼,难怪周同会派这么个憨玩意来守城。
涟淮城背靠大山,前靠柳门关,一旦柳门关被打下,这小小的涟淮城便可直接弃了,反正巴掌大的地方,丢了也不心疼。
“爹。”云怿从后方进城,父子俩碰面。
王将军将他们迎进了他住的地方,一家老小破的客栈。
他瞎了只眼老娘见有人来了连忙迎上前问是谁。
“娘,是北渊的将军们!”
老娘一脸激动,“你们快坐,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快让你娘别忙活了,我们过会就走。”大胡子拉住王将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