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已经归于平寂，只剩下一片瓦砾，丹尼斯这才快步而来。
“这种情况正常吗？”聂远看向走来的丹尼斯问道。
“一点也不正常。”
丹尼斯的表情有些凝重，低头看着已经完全掩合的裂缝，道：“莫里斯的力量来源有问题，我需要向上面汇报，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聂远闻言想了想, 又道：“他以前不也是外编序列吗，你们难道对他的情况，没有一点认知？”
丹尼斯摇摇头，道：“你都说了是外编序列，又不是我们内部人员，外编序列的成员，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你知道秘能的玄奥, 根本不可能划分出既定的修行路线。
所以各大教会, 也只能把某些实在灭绝人伦的能力，划定为邪魔外道，其余的，根本难以去用能力衡量善恶对错。”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问题呢？”
“以前，在莫里斯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身为他的负责人，也无法轻易对他的身份，进行定性。”
说到这里，丹尼斯顿了一下，而后认真道：“但是你觉得，一旦能力失控，就会将其使用者，拖入无尽炼狱, 这种场面, 会正常吗？
据我所知，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与那些真正的强大邪魔，达成了交易的人，才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因为别人借给你的力量，总是有代价的，这种代价，甚至会比生命还要高，死亡，也并不能成为无法还债的理由……
以前莫里斯从没有被逼到绝路，所以他的能力体现，在我们眼中，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回去好好回顾一下，他的过往生平了。”
“难怪他最后，会那么惊恐啊。”
聂远恍然道：“原来是被拖入真正的炼狱，向恶魔还贷去了。”
丹尼斯似乎有些头疼，道：“勉强可以这么说，但还得稍加验证，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那情况就复杂了，我们压力会很大，特别是，他还是劳伦斯亲王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还怂恿我，和他干一架？利用我干掉了他，替你承担了劳伦斯亲王的压力，不给点补偿，恐怕说不过去吧？”
“怎么会！”
丹尼斯闻言表情就正色了起来，并将聂远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道：“我们好歹也是老相识了，对我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我已经尽力劝解了，只是莫里斯执迷不悟，非要与你起矛盾，怎么能说是利用你呢。”
“呵呵。”
聂远皮笑肉不笑。
丹尼斯就像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样，报以同样的露齿假笑。
两人心里都门清，自然不会觉得尴尬，这也是他们之间默契的一部分。
谁被谁利用了，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别说谁对谁错了，都是出来跑江湖的嘛。
大家各凭本事，非要掰扯起来的话，从帕斯镇的初相遇，就掰扯不清了。
这种看似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聂远很快就转换了思路。
他脑筋一转，便道：“你说得对丹尼斯，并不是你利用了我，相反，我俩配合的很好。”
丹尼斯听见这话，心头诧异之余，又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
“是啊。”
聂远点头道：“是你提前发觉了莫里斯的异常，调查出了他与邪魔交易的事实，为了替教会抹除这个人间毒瘤，你选择独自承担这一切，哪怕身陷险境，也没有打草惊蛇。
最后才与我配合，拿下了莫里斯这个邪魔外道，上头要是不奖励你的义勇行为，岂不是要凉了自己人的心吗？
不过拿下莫里斯，还是我出力最大，所以我得记大功，你拿小功，这不为过吧？”
没等聂远说完，丹尼斯就已然懂得了他的意图。
虽然心中暗骂这小子蔫坏，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脑子动的真快。
如果这样的话，不仅瞬间消除了两人之间的矛盾，还可以狼狈为奸的，向上面敲一笔。
让自己与巴克书铺的关系更近，有利于开展以后的工作，更可以都有的吃，反正不是自己给钱，让联合教会来报销买单。
顺带还能一人捞一个功劳在档案记录里。
反正上头又不知道，自己与莫里斯是因为私仇，才将局势推到这一步的。
如今莫里斯与邪魔交易的行为，基本已成既定事实，还有很多人证看到了。
那么就算自己最开始，确实是玩忽职守的，想要借以聂远公报私仇。
但是最终的结果，也是自己替联合教会，发觉并抹除了，这个曾经甚至潜入过外编序列的邪魔外道了。
只要再添油加醋一点上报，说明自己是提前调查出了莫里斯的异常，问题就不是很大的，这种行径，丹尼斯非常熟稔。
“我觉得你应该来当负责人，肯定比大多数人适合，这给你聪明的。”
丹尼斯打趣一句，又话锋一转，煞有其事道：“不过虽然解决掉莫里斯这个邪魔外道的是你，但你忽略了我前期调查取证、虚与委蛇、亲力亲为、亲涉险境的筹备工作。
为了不打草惊蛇，将莫里斯那混蛋引到这里，并给你们清场，维护无辜群众的安全，我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成本、人力成本、物质成本、精力成本。
所以……
我觉得我拿大功，你拿小功，情理之中。”
“当负责人，还得是你啊，处理事件不见你，抢功第一名，空手套白狼，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聂远啧啧摇头道：“不过我也懒得和你争了，咱俩五五分，你没意见了吧？”
丹尼斯实话实说道：“其实是有的，不过念及以后还要长期合作，我认了。”
聂远笑的无语，道：“那倒是委屈你了哈？”
丹尼斯像是没听出嘲讽一样，道：“后续联合教会，可能会找上你取证，到时候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聂远点点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莫里斯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啊，需得你将他这么往死里坑？”
丹尼斯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看着聂远，表情微妙。
“怎么了？”聂远诧异道。
“你捏‘录音咒’的手法，真拙劣，不会以为我看不到吧？”丹尼斯悠悠道。
这个家伙！
真不是人！
说得好好的，五五分账！
为了以后长期合作！
结果话说的漂漂亮亮的，却在私底下想要拿捏自己！
看样子，不仅想要揽下全部的功劳，还想留着录音证据，以后好做要挟！
坏！
坏到脚底生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