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命案
火钳烫发也算新奇。贾杰敏褒奖汪文清也能创新。汪文玉指出她少见多怪。汪文玉:
“丝绸厂的女工都是这样打扮。这也不算她的创新。”
又说:“有一次,火钳过于烫,上去后一阵青烟,头发焦枯。二姐急得流了眼泪。”
贾杰敏说没有啥可流泪的,因为头发还会生长。
汪文玉说,那晚她也约了佐叔叔见面的。刘海干枯,她半个月回避,佐叔叔后来多心了。又说明姐妹三人个子不高,因此她总会将刘海翻卷发顶。
打扮。爱美。仿佛这一切都跟贾杰敏无关。她一点不能领悟汪文清因此回避的心情。仿佛就像一个外来物种,贾杰敏消化吸收着有关汪文玉认识的认识。一趟玉溪寒假归来,仿佛贾杰敏落伍落队认知。
贾杰敏落伍。汪文玉质疑贾杰敏怎么可能写出足够让教师朗读褒奖的文章。汪文玉:
“莫不是抄写贾杰刚的作文?”
贾杰敏稍沉默。贾杰敏:
“你可以打听他同学可听闻他和我一样的文思结构,或者让文洁询问他也可。”
汪文玉:“或者让贾杰刚写出不同的两篇,你再抄写上缴。”
这次,贾杰敏真的沉默不想说话了。
炮团大门。汪文玉向岗哨说明。二人进入。大门一块草地。三三两两的军人坐上面聊天。忽然,一位军人一个鲤鱼翻身跃奔而来。汪文玉引荐佐建国。
次日。礼拜天。午后。汪文玉再次让贾杰敏陪同前往炮团。却带领至大门东侧的军人服务社开票让二人合影留恋。又说明今晚炮团放电影。汪文玉说汪文清中班可能不能来。佐建国:
“她来不了,你二人可以来呀!”
又说:“今晚我站岗,到时候可以将你们放进去。”
贾杰敏:“那我可以让我大姐一块来吗?”
汪文玉说,佐叔叔放进来人多了不好。贾杰敏迟疑。便以天黑推辞。佐建国说不用考虑天黑,因为总站上炮团来看电影的人之多,且也可以护送至大门。
的确,贾杰敏像外来物种。对于总站人前往炮团看电影一事一点不知。汪文玉讥笑说,现在附近几个单位的人早已串联起来,哪个单位放映便只往哪个单位奔。
三人说话前往总站。汪文清不满佐建国。只说一会儿去上中班,想他早些过来却磨蹭迟迟不来。汪文玉忙说明拍照耗时。汪文清一番埋怨踢翻地面上的铝锅。佐建国沉闷。贾杰敏急忙出门。
夜幕降临。汪文玉吆喝贾杰敏。却迟疑。汪文玉表示汪文清中班不同道。又说明之后佐建国之后掏出糖块,汪文清笑了出来。
靖城之北驻守了两个部队。总站之南一墙之隔是144地质队。地质队之南是石油公司。炮团每每首映新片,一带年轻人只想一睹为快。二人到来,炮团大门口早已是黑压压大遍人群。轻工。学生。农民。扎堆着议论着渴望着。汪文玉带领在人丛中穿梭。两道大铁门紧闭。岗哨两旁守卫。汪文玉一眼认出佐建国。招呼。推开缝隙。二人挤入。顿时,起哄声响彻。铁门涌动。佐建国急忙关闭。只听一声响亮发出:
“冲……!”
即刻回响躁动声声:
“冲……!”
“冲……!”
“冲……!”
顿时,大铁门被涌动推开。一遍黑压压人群犹如潮水般涌入。贾杰敏还没反应是怎样一回事儿,便被推动一侧。汪文玉紧紧拽住手腕笑呵呵只抱怨她怠慢连累了佐叔叔。
炮团东南侧是两块并肩的篮球场地。露天电影正是在篮球场上反映。随即,冲入者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铁门再次关闭。门栏上的灯光通亮。一只只飞行的小翅膀团团扎欢。
屏幕上“决裂”两字让人拼住呼吸。的确是首映,场地四周显得安静多了。前方是一排排正确的军人。后方是军官。再后则是家属。篮球场场地外围的草地上,黑压压则是踏入者。
贾杰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观,由东而西不宽敞的粮食局巷道仿佛就像赶集。鼎沸的声音时而嘈杂,时而突显,此起彼伏。谈论“冲……!”的声音亢奋出来仿佛就像刚刚打了鸡血;谈论电影情的激情者模仿台词。由此拉开的步伐声仿佛就像一场急行军。
忽然,一声惊呼——有“鬼”!顿时,大家狂奔争先恐后前涌。
汪文玉、贾杰敏扫尾。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狐疑前方忽然飞奔的人群。汪文玉:
“不用‘决裂’来吓唬人吧?”
话语刚落,佐建国从后方追赶过来。只说返回炮团稍等片刻取了照片。话语间,但见一个人影逆向走来,模糊的手指慌乱中带上口罩。又向着后门方向走去。
再次返回。佐建国与一位战友送来。前一刻鼎沸的巷道后一刻
显得幽深僻静。不时,蛐蛐声声。洪流一般的人流消失。巷道仿佛就像被魔术师抽空。
第二天下午。第一堂是体育课。汪文玉爆出一个爆炸性新闻:
炮团后门前的小水塘里发生命案。
体育课自由活动。汪文玉一声令下带领了一路奔跑的同学。贾杰敏佐证了“阳光下有罪恶”。汪文玉似乎有些不满。张滇文不明白却帮衬汪文玉。钟贞从后方追来。贾杰敏说张滇文没有听明白便开腔。汪文玉只说贾杰敏较真。又指出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发表。
跑一段路又走一段。前后都气喘嘘嘘。张滇文落后。又奋力追赶。却落了钟贞十来米的距离。钟贞回头讥笑。钟贞忽然唱出:
“跛子要参加红军,红军不要跛子,怕她的屁股一拱一跷暴露了目标……!”
一路的欢声笑语。钟贞在前方笑得狂放。张滇文后方咒骂得面红耳赤。
途径炮团巷道的转角口已被拉了警戒线封路。线外已经拥挤了一些观众。汪文玉最先跑到。眼看难以钻进去便爬上了粮食局的墙头。顿时,有跟随者也攀爬上墙头。钟贞赶到便也爬上去。忽然发现前方是一块荒地便又在墙头挪至边沿跳了下去。贾杰敏攀爬两次都没有爬上去。汪文玉直斥,笨!张滇文仰视询问情况。汪文玉只说正在打捞。贾杰敏忽然汗毛倒立。贾杰敏即刻询问命案发生到底是在散场电影之前呢?还是之后?金凌后一步奔来。又三下五除二攀爬上了墙头。金凌满眼讥讽:
“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是散电影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命案。”
张滇文也符合。张滇文:
“就是!关键是破案。”
汪文玉:“我发现贾杰敏就是爱咸吃萝卜——淡操心。”
贾杰敏说,之前发生了命案,那我们回去走过这水塘边时,她已经躺卧在其中,觉得多恐惧。尚若真是散电影之前发生,奔来者三三两两,或许有人正好撞见侦破起来便容易一些了。尚若散场之后,那可能要相对困难些。
钟贞站在荒地人少视线清楚。钟贞一声惊呼。汪文玉、金凌专注打量。汪文玉忽然捂住了口。金凌解说,终于从水塘捞上来了。移至弯角。墙头视线受阻。金凌便也弹跳下了墙头。墙头空出。低年级李来弟猛然攀登上去。汪文玉神色之紧张。张滇文只问看到什么场景。没有回答。张滇文拳头敲打在汪文玉小腿上。汪文玉猛然踢去。汪文玉呵斥:
“打人不疼吗?伸出你的跛脚来我打了两拳试试?”
张滇文红脸。
“嘭……!”一声传来,李来弟坠落。
汪文玉忽然笑开怀。张滇文又追问缘由。
汪文玉只说,可能是他不断伸长颈项去打量,重心不稳忘记了自己是在墙头。李来弟坠落。墙头位置空出。汪文玉让贾杰敏再次尝试。又伸出手臂。贾杰敏这才上了墙头。李来弟一身淤泥去荒地东侧整理。汪文玉说明坐墙头应该分岔两腿。
这个时候也有观众从炮团东侧而来围在警戒线之外观看。贾杰敏虽然上了墙头却是死角。墙角东侧的粮食局背后却是一遍淤泥。钟贞向墙头招手。汪文玉罢手。贾杰敏畏怯。忽觉视线受阻的守望很无聊。忽然,从东入口有法医赶到。又比划着移至便道。
一头凌乱的黑发紧贴面颊。嘴唇紧闭。四肢僵硬。裸露肌肤惨白失血……
人性之悲,正是逝者正以逝者今生逆不可转的凄惨悲催之终结揭示人之罪性,而作为人的我们无一幸免却不知未来生命尽头又是以何种形态终结落幕,哪怕是罪恶者本身也不能幸免。换句话说,可悲的正是作为人的我们无法把控我们未来的终结。
议论声此起彼伏。公安人员不断笔记对群众的走访。观众仿佛都是破案高手。有议论者指向兵娃娃;有议论否决兵娃娃;有议论者说是嫁祸;有议论者说嫁祸该找僻静的地方而不是兵娃娃出入密集的地方;有议论说是奸杀;有议论说昨晚穿过巷道时遇见了“鬼”;有议论否决并非“鬼”,似乎是马海涛;有议论声强调不要害马海涛,因为他已经够凄惨的了。公安人员明确要大家反馈,排除是公安的工作。
证据必须说话。法医说明,逝者肌肤上出现“鸡皮疙瘩”。
议论者中有声音询问“鸡皮疙瘩”说明什么情况。
其中一位围观者正是144地质队汪建。汪建讥讽:
“你还好意思跟我争执,连‘鸡皮疙瘩’说明说明情况都不知道。”
议论的声音再起。汪建的声音打压。汪建:
“小狗日,你给老子听好了,有‘鸡皮疙瘩’出现,说明逝者在没有断气的情况下被人推入水中……”
又有议论声发出说,或许那个时候有人发现救出来便可幸免。
汪建说那个时候天就是要她灭亡,如果她有救便不会躺在这里,躺在这里足可说明无可幸免。
无疑,军营后门旁边的水塘发生命案,这给当地的公安工作巨大压力。一日不侦破,一日抹黑部队。
马海涛、安晓莲、华富刚前后出院。三人中马海涛、安晓莲烧伤最为严重,面积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且面目早已经辨不出人样。华福刚次之。话说安晓莲只因凑脸上去观看,一场大火便毁了从前娇丽的面容。再照镜子但见镜中人鬼不鬼陌生的面孔,猛然摔了镜子便寻死觅活。家人只能找总站。胡果亮大为头痛。反复几次,送至上海植皮。
华富刚毁容不算严重,但也提出上海植皮。总站以女人爱美,你一个男人凑啥热闹植啥皮?华富刚被问得哑口无言。总站以支付二人的一切工资待遇以及晋级问题为最大限度。
调查认定,火灾正是由于马海涛操作失误引发。马海涛不敢想往上海植皮。当然,没有植皮并不等于不严重,恰恰相反,马海涛的严重程度首列。
月黑风高。总站大门的灯光微弱投影粮食局。巷道口。忽然迎面一张泛白不对称的脸展露,眼珠突出,鼻子萎缩不见,嘴角歪斜口不闭。前者惊呼消失。后者反应过来一声“妈呀……!”仿佛逃离瘟疫般狂奔。马海涛急忙伸出剩下弯曲的拇指、食指颤抖佩戴口罩。
一个礼拜煎熬。总站分三股阵容:
其一:怀疑者怀疑正是毁容扭曲了马海涛报复的心理。
其二:同情者认为马海涛足够不幸,不能再落井下石。
其三:沉默者尊重客观事实。强调一切应该以侦破为准绳。
侦破。限期。一个礼拜后案宣告侦破。
侦破之日,总站姚家五儿子姚颖山被抓捕。顿时,总站沸腾了,仿佛火山爆发。
如此,此案件到底和姚颖山有何牵连?
公安工作从身份入手调查。逝者原来户籍在陆琏,名叫张仙娥。
原来,陆琏特产馓子。张仙娥倒卖至靖城。滞销。期间,张仙娥只靠结识男青年度日。姚颖山是沾益毛纺厂一名职工。轮休回家,跟随朋友在回族饭店认识了张仙娥。“决裂”之后,姚颖山带至家中。小阁楼上,干柴烈火点燃。小阁楼下,姚父召集总站人正打麻将。小阁楼上稍稍听到动静。小阁楼下,吕玉仙狐疑询问。只罢手不要管年轻人的事。
小阁楼上,事毕。张仙娥张口报数。本是月底,姚颖山身无分文也想回家混伙食。张仙娥猛然摔了杯子嚷嚷威胁闹至毛纺厂。一把掐住咽喉。再松开没了气息。惊慌失措。瘫软坐在楼板。再有思维三下两下倒空特产,以馓子编织袋密封。小阁楼下,麻将散去。姚颖山出动。自行车携带抛至水塘。
真相大白。汪文玉特别找贾杰敏辩论。汪文玉声称“军人驻地怎么可能潜伏罪犯?”的正确性。贾杰敏说,水塘不是第一现场但也是第二现场,第二现场发生了命案足够证实犯罪不受环境限制的潜伏。
汪文玉一定要争持高低。汪文玉认为第二现场不是现场。贾杰敏说事实已胜过雄辩。
汪文玉:
“现在案情明摆在眼前,姚颖山并不是在炮团的水塘哪里杀人的,而是在他家弄死后扔进炮团水塘里的。”
贾杰敏问她,这有什么分别?
汪文玉:“这足够说明,‘阳光下没有罪恶’!”
贾杰敏似乎感觉到窒息。贾杰敏:
“我指的‘阳光下的罪恶’是说,即便是在阳刚的炮团门口,仍然会发生如此的龌蹉事。换句话说,第二犯罪现场也是现场。”
汪文玉强调,这些龌蹉事并不在在炮团门前发生的,这里仅是第二现场,而第一现场则是发生在姚颖山的家里。
贾杰敏:“正因为是第二现场,这就足够说明,即便是在炮团这块阳刚之地,阳光下,也会被嫁祸罪恶。”
汪文玉认死理。她指出,刚才你还说的是“嫁祸”的罪恶,那么,真实的炮团门前就是没有发生罪恶。“阳光下有罪恶”这句话就是不成立。
张文滇维护汪文玉起哄。汪文玉是班长。张滇文懂得维护汪文玉便是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反而是贾杰敏,被孤立的次数多了,便懂得沉默是最佳保护。
生活继续向前。炮团再放电影,总站观望的孩子大大减少。特别是女同学,无不被影视作品的热情捣鼓,却又让那一幕失血的惨淡禁锢。
女孩子胆怯。梁贵明往往逮住机会加以讥讽。汪文玉则则会将话题引至姚颖山这类恶魔身上。
姚颖山的判决从重从快。马海涛终于舒出一口气流。
胡果亮追责严格处理。其间公安找上门。马海涛心理的包袱更加沉重了。植皮无望,背着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面皮穿梭。姚颖山事件后,
马家人开始筹划讨要说法。
马海涛是鲁西一带回族。原配离婚。后妻王晓美正是看中工人阶级这铁饭碗才横刀夺爱。又产下二男二女。安晓莲得到最好的治疗,马海涛却没有。王晓美这口气尚未下咽,再次遭遇公安调查总站人的议论,总站处理工资百分之七十。如此一来,王晓美安歇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