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求真说的不错,谢长峰的确不敢相信她!
虽然龙虎山是名门正派,更是天下术派中的老大,但是张求真为了洪武墩的东西而来,便是谢长峰的竞争者。
跟竞争者怎么合作?
双方都要争取那个东西,谁愿意牺牲自己,为他人做嫁衣裳?
而且,谢长峰在这里苦等三年,费尽心机,自认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取出宝物,无需假借他人之手!
来到祠堂村中,已经接近午饭时分了。
老夫子正在家中独饮,桌上一碟花生米,半斤猪头肉。
谢长峰笑道:“老先生好自在,这时候就开始吃饭喝酒了。”
“菊花小道长来了?”老夫子很惊喜,急忙起身邀请:“来来来,我们喝两杯,没有菜,但是酒管够。”
谢长峰也不客气,坐下来斟酒,与老夫子对饮。
三杯酒过后,谢长峰说道:“老夫子饱读诗书,想必也看过聊斋志异之类的古代鬼怪小说吧?”
老夫子呵呵一笑,如数家珍:“何止是聊斋志异?子不语、阅微草堂笔记、小豆棚、客窗闲话等等志异类小说,我都看过。怎么,小道长想考考我的鬼怪故事吗?”
谢长峰一笑,说道:“五通神来了,以后的祠堂村和磨盘村,恐怕不得太平。”
“五通?”
老夫子一愣,笑道:“小说家言,不足为信。而且我们江淮之间,向来没有供奉五通的习俗,怎么会出现五通?”
谢长峰点点头,将方晓晴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说道:
“昨夜里,我已经和五通神之中的老二老三交过手,斩下一只黑驴蹄子,斩杀了一个三十斤的大青蛙。黑驴蹄子和青蛙腿,还留在我的道观。老先生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老夫子惊愕:“难道真有这种怪力乱神之事?”
谢长峰点头:“确有此事,五通神已经来了。他们今天上午,殴打磨盘村乡民,逼索供奉。他们还说,要祸害这附近良家女子,玩够了再走。”
砰!
老夫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骂道:“如果真有此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维护一方水土,决不让五通神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谢长峰抱拳,内掐子午外抱阴阳,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礼:“多谢老夫子高义,还请助我一臂之力,斩妖除魔!”
老夫子慨然挥手:“要我怎么做,你说!”
谢长峰说道:“请老夫子带上四书五经,以及笔墨纸砚和戒尺,如果五通神前来,老夫子当以大义斥之。如果他们知道羞耻,定会羞惭而退;如果他们冥顽不灵,就揍他们!”
“没问题!”老夫子点头,却又迟疑道:“带四书五经干什么?难道让我背书给妖怪听?”
谢长峰笑道:“四书五经,是儒家人的经书,乃圣人所著,代表着天地正道,好像我们道家的道德经一般,当然可以抵御妖邪。古人半部论语治天下,老夫子带上全套四书五经,还治不了几个邪神?”
老夫子哈哈大笑:“有道理!等我吃了饭,就收拾收拾,随你一起去菊花观,会一会传说中的五通神。”
谢长峰大喜过望,拱手道:“多谢老夫子!”
两人又喝了几杯,聊一些鬼怪文化和上古神话,聊一聊山海经,竟然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其臭如兰的味道。
谢长峰担心老夫子喝多了,适可而止,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今天中午不能再喝了。晚上我做东,道观里有我亲手酿造的菊花酿,陪老先生一醉方休!”
老夫子连连点头,吃了一口饭,来收拾四书五经和笔墨纸砚。
下午三点,不冷不热的时候,谢长峰挑着老夫子的书籍和笔墨纸砚,陪着老夫子一起上山。
四书包括《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而五经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再加上笔墨纸砚,刚好收拾了两小筐。
谢长峰这个菊花小道长,也自降身份,变成了老夫子的菊花小书童。
这一切都是为了收拾五通神,不容易啊!
一个小时后,谢长峰带着老夫子,回到道观。
道观里一切安好。
方晓晴和曲红梅不敢出去,五通神也没敢来闹事。
谢长峰吩咐方晓晴和曲红梅:“杀一只公鸡,红烧下酒。另外,厨房里还有些山珍,收拾几样。今晚上,看老夫子浑身正气,碾压五通邪神!”
方晓晴和曲红梅都精神一振,去厨房里忙碌。
谢长峰泡了茶,陪着老夫子下棋。
担心老夫子输棋会影响锐气,所以谢长峰故意放水,让老夫子连赢三盘。
渐渐天黑,老夫子笑道:“小道长老是让着我,没意思,不玩了不玩了。”
曲红梅和方晓晴也做好了晚饭,开始上菜。
谢长峰一笑,收起棋盘,搬来一坛菊花酿,陪老夫子畅饮。
菊花不能酿酒,但是谢长峰酿酒的时候,加入了菊花,使酒水带着菊花香气,甘甜爽口,清香悠长。
曲红梅和方晓晴不喝酒,去前殿打开道观大门,摩拳擦掌,等着五通神前来。
然而一直到晚十点,也没见五通神的影子。
老夫子毕竟上了年纪,又喝了许多酒,不由得昏昏欲睡,说道:“菊花小道长,五通神呢?你不是骗我的吧?”
“怎么敢骗老夫子?”谢长峰想了想,说道:
“想必这几个畜生,知道老夫子在这里,所以不敢来;又或者,他们还没准备好,不敢贸然前来。你老坐着,等我出去看看!”
万事俱备,就等着五通神来送死。
可是人家不来,谢长峰也没办法啊!
老夫子点头,在座椅上打瞌睡。
谢长峰来到道观门外,将那黑驴蹄子和两只青蛙腿,吊在屋檐下,环视四周,大声喝道:
“五通邪神,昨晚上丢了蹄子,今晚上不敢来了吗?道爷等着将你们一网打尽,有种的,速速上前受死!”
一连喊了好几遍,却依旧毫无动静。
谢长峰没辙,只得回到后院,对老夫子说道:“老夫子,夜深露重,你先去我的房间休息吧。如果五通神来了,我叫你。”
老夫子醉了,站起身,脚步踉跄走向厢房,口中嚷嚷道:“好,五通神来了,一定记得叫我……”
谢长峰扶着老夫子进入卧房,照顾他睡下,然后返回大殿。
方晓晴和曲红梅都有些失望,说道:“原以为,今晚上可以见到老夫子大战五通神,可是五通神不敢来,真没劲。”
谢长峰沉默片刻,说道:“现在只能等了。五通神不知道藏在哪里,我们没办法主动出击。”
方晓晴说道:“我知道,他们的老窝,应该就是雁荡山下的那个破庙。要不,我们明天带着老夫子,去抄了五通神的贼窝!”
谢长峰瞪眼:“你想害死我?我现在的道行,在五通神的地盘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去了就是送死!”
五通神终究是神,谢长峰虽然是茅山弟子,却毕竟肉眼凡胎,道行有限,难与神仙争锋。
在这里借助自己的道观,重创驴老二和蛙老三,已经是了不起的战绩了!
方晓晴叹气,说道:“如果五通神一辈子不来,难道我一辈子留在这里,老夫子也一辈子住在道观?”
谢长峰说道:“你放心吧,五通性格暴躁,有勇无谋,最是沉不住气。他们今夜不来,明天夜里必来!”
方晓晴点点头,又道:“其实我倒无所谓,住在这里蛮好的,世外桃源一般,空气清新,吃的都是绿色无公害食品,每天还有菊花陪伴。只是打扰了谢道长,实在不过意。”
谢长峰斜眼说道:“谁叫我是茅山弟子呢?维护阴阳秩序,替天行道伸张正义,拯救地球,缔造宇宙和平,是我的责任和一辈子的追求。”
方晓晴和曲红梅都咧嘴一笑:“菊花小道长,比奥特曼更伟大!”
三人聊天到深夜,终究没有等来五通神。
看看已经是凌晨,谢长峰只好关门睡觉。
次日一早。
谢长峰还在睡觉,就听见山门外一片吵闹,人仰马翻,造反一般!
“怎么回事?”
谢长峰吃惊,急忙起床,来不及洗漱,出门查看。
刚刚打开大门,便有十几个乡民蜂拥而入,有磨盘村的,也有祠堂村的,纷纷大叫:“菊花小道长,我们村子里闹妖怪了!”
“乡亲们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
谢长峰急忙挥手,大声喝道:“安静,安静,慢慢说!”
程四宝代表磨盘村,上前叫道:“昨夜里有妖怪,挨家挨户乱窜,还欺负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就是那个绿脸独臂怪啊,他说,他以后就住在磨盘村了,如果你菊花小道长敢下山,他就要你命!”
冯大毛代表祠堂村,哭着说道:“昨夜里有两个怪人,不知道怎么进了我的家,把我老婆从被窝里扯出来,让我老婆陪他们喝酒……菊花小道长,我没脸见人了,你要给我报仇啊!”
谢长峰明白了。
这五通神不敢来自己的道观,便用这种龌龊手段,激自己下山,然后趁机下手。
乡亲们义愤填膺,指手画脚,叽叽喳喳地控诉五通神的罪行。
谢长峰想了想,对曲红梅说道:“去把老夫子请出来。”
老夫子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来,喝道:“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