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院在整个君府最为幽深的地方,离着各个院子都院,却分外幽静,也适合老夫人.老夫人上了年纪,便分外的不喜吵闹,夜里入睡若是声音大了,都会影响睡眠。所以这静安院便一直是君老夫人的住所。
穿过一片竹林,便是到了静安院前,林嬷嬷带路也没有阻拦。
到了正厅,推了门进去,外面还带着寒意,屋内则是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老夫人已经在座上,不知等候了多久了。
君念之恭敬的行礼道:“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起来吧,虽然我们祖孙见的少,却也不必这般的生分了。”
君念之落了座,很快下人便是端了茶上来,本身吃过东西,肚子还觉得有些涨,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便也是放下了。
老夫人道:“念之丫头,你知道老身喊你过来,是为的什么事情吗?”
“老夫人是想知道丢失的簪子和狗儿的死是否与孙女有关吗?”
君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世间巧合的事情很多,但是太多巧合的事情一起发生之后,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我这老婆子在这后宅之中也过了半生,该看到,不该看的,也都看了。所以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并不想深究,只是想问,今日孟涵雅问我意思的时候,我却没有偏袒于你,你是否心中有所怨恨?”
君念之拿不准君老夫人的意思,只是简短的想了一下,便答道:“当时事情发生的匆忙,没来的及去想,所以不恨。现如今老夫人问了,孙儿仔细想了想,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怨恨的地方。”
“是吗?”君老夫人看着君念之,像是想要从君念之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分外澄亮,没有一丝杂念。
“是,孙儿能想的明白,如今这府中是大夫人做主。老夫人若是想说话,大夫人不会不遵从。但是却也是在众人面前下了大夫人的脸面,容易让大夫人心中生了芥蒂,家庭不睦。而且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说那件事情是我所为,若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我所为,老夫人又一力保我的话,那么老夫人日后在府中将再无声望可言了。”
君老夫人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终究是个聪明的,没有辜负我一番心思。来,到我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君念之点点头,极为顺从的走到了君老夫人身侧。君老夫人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个孙女,真要说什么感情,毕竟从小没有在府中待过,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可是乖巧听话的,却也是向来招人喜欢。
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却忽然发现有些略微的奇怪,将袖子往上扯了扯,才发现这衣服似乎有些奇怪。
正常的衣袖都是在手腕处,但这衣裙……
一旁的林嬷嬷也看着有些奇怪,和君老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待送走了君念之,林嬷嬷回到屋中的时候,君老夫人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老夫人怎么了?”
“只是在想,究竟是那裁缝没有眼力见,还是过分欺主罢了。”
“老夫人是在说那件衣裳的事情吗?”
君老夫人皱着眉,只是端起茶盏,又重新放了下去。
“那件衣服的身形和尺寸明明是君之瑶的尺寸。袖子和裙摆皆是做长了一截,那尺寸明明是大小姐的尺寸,可能……可能是那些粗心的下人给做错了,也可能是送错了吧。”
“送错?”君老夫人只是反问:“那是一身湖光纱,如今孟氏当家,君之瑶是被当做掌上明珠看待的,不是最好的会送到君之瑶的手上吗?”
不论是孟氏偏心,还是底下的人粗心,这都是后话,只是这放在眼睛上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君老夫人不悦了。
“再过几日,似乎是游园会的时候吧。”
“老夫人的记性不错,再过几日是安国公夫人办的游园会。”
“你再派人去君念之的院子,好好量一下身尺,加急让裁缝做一身衣裳出来,可不要等到那日的时候,反而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老奴一会儿就去办。”
……
从老夫人院中出来,君念之想到刚刚君老夫人和林嬷嬷的表情,她想得到,看来也是让君老夫人心中对于有所不悦了。
她那日专门要用湖光纱去做衣裳的一个原因,便就是因为湖光纱有一种特别的特性。它本身的材料不是蚕丝或者是棉花,而是从一种植物从抽取出来的植物根茎,再在其中揉入蚕丝所编制而成。
而它比较特殊的一点便是,不能够接触到醋类或者偏酸的东西。不然编制在湖光纱中的植物根茎便是会膨胀和变形。
只是这种事情,也是她在后宫中,偶然一次新到宫中准备赏赐下去的湖光纱全部变形了,经过追查,发现这一批湖光纱全部被醋所浸泡,才知道了湖光纱还有这样的一个特性。
做好的衣服送来之后,她专门在醋中进行了浸泡,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场戏。
心中想着事情,却也是很快的回了海棠阁。而刚刚踏入院子,却听着叽叽喳喳的,似乎分外热闹。
霏儿和白毫互相望了望:“咱们院里,是来了客人吗?”
“是不是客人,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君念之三人走到了廊道边上,便是听见声音,几个下人一边嗑着瓜子,晒着太阳,一边议论着。
“秋兰姐,你说咱们贪了二小姐的那些锦缎,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怎么的,刚刚拿了好处,现在又想还回去了?”那杯称为秋兰姐的下人满脸的不屑:“二小姐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跟在她身边,我们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点油水都没有,像我以前在大夫人房里的时候,随便都是会赏了银子下来,那日子才舒服呢。”
话一出,底下的人也都是纷纷附和点头。
其中一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秋兰姐,万一那二小姐有一日要用到那锦缎可怎么办?咱们可拿不出来了啊。”
“怕什么。就说那锦缎不见了呗,难道她还硬要追根究底不成?”
秋兰说着,又是叹了口气:“哎,这人啊,还是看命。她不过就是运气好点才做了这个小姐,如果我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我才是小姐呢。”
霏儿和白毫听的脸色铁青,君念之却是听得有些想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