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嫂子完全无视了房妈妈那阴沉至极的目光。
这对主仆蹬鼻子上脸,有的吃就还不错了,竟然还敢挑挑拣拣。
嫌冷是吧?
好,那你们明天就吃馊的吧。
反之山高皇帝远,何况背后有人撑腰,她们根本就不怕。
周大嫂子笑说道:“何况老夫人是那邪祟的宿主,若是吃的太热,反倒让她体内的邪祟作恶。”
“吃的冷些,倒是还能压制住几分,这也是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
“眼下受一些委屈,回头便能享福了,房妈妈,您说是不是。”
这老太太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周大嫂子一点都不意外。
且看老太太平日喜欢的孙女是谁便知道了。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整个庄府最受重视的疼爱的人,是六姑娘。
这老太太偏偏对六姑娘淡淡的,非要上赶着跟老爷夫人作对去疼爱什么大姑娘五姑娘。
哦,对了,许多年前老太太还疼爱什么四姑娘三姑娘。
然而这几个姑娘,又能帮着这位老太太什么呢?
大姑娘是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日常就是深居简出,只知抄经礼佛。
五姑娘是个庶女,亲娘又早早的没了,除了生得好看些,一无是处。
说白了就是不中用。
至于什么三姑娘,更是一个短命鬼。
倒是四姑娘有出息,攀上了将军府就不消说了,竟然还走了狗屎运被封为了郡主。
可然后呢?
人家早早的就跟庄府断绝关系了。
又哪里还会记得老太太这个祖母。
房妈妈气得额上青筋条条绽出。
早料到了这些人会油盐不进,也知道这些人定然会给老夫人气受。
只是她未曾想到,这群刁奴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房妈妈冷笑着,“好,你们都好得很!”
周大嫂子以及厨房的其她人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明显是未曾将她放在眼里的。
周大嫂子笑着,只道:“房妈妈生什么气呢,我这说的原本也就是实话。”
她一指身边的托盘,“这些东西啊,您从哪拿来就拿哪里去。”
“如今不是从前那会子了,房妈妈您这眼睛啊,不能总在天上,也该往地下瞧瞧了。”
这话一说完,身边便响起了一阵附和的笑声。
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道:“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老夫人面前的红人呢,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嚣张到这份上。”
“这才哪到哪儿,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房妈妈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捏成拳头,她才要说些什么,冷不防背后响起一道骄横清脆的女声。
“好大的狗胆,身为奴才竟然骑到主子身上来了,姑娘,奴婢瞧她们真是忘了自己是谁。这样的人也配来伺候老夫人吗?依奴婢看,不如全将她们捆了送去见她们主子。”
随即就是一道冷淡的女声淡淡落下,“嗯。”
房妈妈猝然回过头,就瞧见眉目疏冷,一身湘妃色冬衣,肩上还落了雪花的庄婧溪,正站在光照进来的地方,淡淡地看着这群刁钻刻薄的奴才。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
房妈妈只觉得原本像是沉着一座大山的心口,骤然一松,脸上倒是久违的浮现出了一个笑,“郡主。”
庄婧溪不过嗯了一声,随后抬了一下手,一指以周大嫂子为首的刁奴,“拿下。”
她身后跟着的,是从浮萍居带出来的女护卫。
对付这些个酒囊饭袋,压根用不着暗部的人。
冬青冷眼看着那炖的软烂的火腿肘子,和热腾腾正飘着香气的鸡汤,再一对比托盘上早就冷透了的稀得可以照见人脸的清粥,登时便冷笑出声。
她冷扭过头,手一指那盛着饭菜的托盘,对着庄婧溪道:“姑娘你瞧,这便是证据。”
周大嫂子被人捆着,眼睛死命地盯着冬青看。
她原先还没认出来这姑娘是谁,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如今仔细这么一瞧,这可不就是原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又被派出伺候四姑娘的冬青。
她当即就剧烈的挣扎起来。
她不敢对着高高在上已经成了郡主的庄婧溪发作。
难道还怵一个丫鬟不成?
她只当现在还是四年前,以为冬青还是当年那个小哭包好欺负呢,“冬青!你这死丫头,要反了天不成!”
话一说完,站在冬青身边的一个女护卫便一步越出,毫不客气地扇了周大嫂子几巴掌。
那女护卫冷嗤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冬青姑娘是郡主身边的人,你竟然也敢直呼其名,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那张老脸,看看自己配不配!”
来的路上,庄婧溪就交代过了。
遇见什么让人生气的都不必忍着。
她们今天就是来仗势欺人的。
周大嫂子被这几个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她唇边甚至溅出了一丝血迹。
周大嫂子被打怕了,没敢再出声,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冬青和方才动手的女护卫。
冬青冷笑一声,“还敢瞪我?看来是下手的轻了,让她清醒清醒。”
方才动手的那个女护卫,目光在整个厨房内转了一圈。
随后提起一个木桶,将里面的冷水毫不客气地全泼在了周大嫂子等人身上。
她们不是觉得冷点好,冷点能压制住心底的火气,能驱散邪祟吗?
不是喜欢给庄老夫人端冷饭冷菜吗?
那就让她们一次性冷个够吧!
冬青一双眼睛冷冷地瞥了向被冻的半死,一个个都嚎叫的跟杀猪声一样的刁奴。
她双手环在胸前,身子顺势往墙上一靠,姿态十分嚣张狂,“现在清醒了?还敢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吗?”
周大嫂子哪里敢说话,又哪里还有了之前在房妈妈面前的那种嚣张。
倒是有一两个聪明的人,顶着湿淋淋的衣裳,忍受着寒气入骨的苦楚,抬眼去看庄婧溪,“郡主贸然带这么多人进来,入这庄子如入无人之境,甚至纵容婢女对着我们又打又骂,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莫说是郡主,便是皇子公主,也不能这么嚣张地冲到人家家里打人。
她之前是庄府四姑娘,闹翻天也是家事。
可庄婧溪现在已经和庄府断绝关系了。
她是皇上亲封的永康郡主。
而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庄府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