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珍珍读过初中,见识过的事情和读过的书多,可没有那么好胡弄。
“周钱林,这次的事情我会告诉我爸,至于处理意见如何,我这边先保留,有什么再通知你。”
吕珍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完就走了。
周钱林捏紧手里那个鸡蛋,恨不得一下子踩进泥地里。
一个小小的代课老师,她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周钱林气呼呼地回去了,走得太急,那条受伤的腿疼得他直冒汗。
“妈,跟吕家的亲事,我要退。”
周钱林一进门就开始嚷嚷,至于内心,他并没有这么想过,只是想发发脾气,让家人安慰他。
周钱林吼完,抬头一看,人怔住,家里有个外人。
曹稻香在,周文军也在,两人正好茶好烟地招呼着陆榛。
“钱林,你胡乱嚷嚷啥,快过来招呼一声,陆秘书来了。”曹稻香道。
陆榛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正写着什么,见周钱林回来,淡声道:“周会计,你回来了,刚好通知你一个事。月底镇办公室举办公开考试,招两个办事员,你也过来试试吧。”
他过来通知自己去考试?
周钱林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陆榛,这人可是顾谨谣的前未婚夫,当初因为顾谨谣还差点跟他动手的男人,今天来通知他去考试?
周钱林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又意外又惊喜。
“陆秘书,我能去?我学历不够啊,也能去考?”
镇办公室扩招这事周钱林知道,千逢难载的机会啊,他早就听人说了。
可,不是要初中生么,他虽然上过初中,却只上了一年,按理是去不了的,所以根本没去报名。
陆榛收了手上的东西,“噢,这样啊,我没弄清楚,还给你送准考证来了。学历不够,那肯定不行。”
说完就准备走了,只不过被旁边的曹稻香拉住了。
“陆秘书,你听我说,我家钱林虽然没毕业,可私底下他早就将那些课程自学完成了。既然陆秘书能给他拿到证,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曹稻香一边说一边跟儿子使眼色,这事儿摆明就是成了,平时那么聪明的儿子,此时怎么这么蠢呢!
周钱林也立马点头道:“是是是,那些课程我老早就学会了。”
能去镇办公室工作,多么的体面风光,只要进去了,他还在意什么吕珍珍,立马将她踢了。
陆榛却严肃起来,“这可不行。周会计,我要是将准考证给了你就是违反规定,这种事情咱们做不得。”
陆榛不顾挽留,拉开门直接走了。
周钱林傻眼,曹稻香立马给儿子手里塞了几张票子,底声跟他说:“快送过去。”
都将准考证拿到家里来了,这事儿肯定成,无非就是要点好处罢了。
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陆秘书也学会这一套了。
曹稻香心里不耻,可现在得求人没办法。
周钱林拿到老娘塞过来的钱,懂了,立马追出去。
陆榛也像是在等他似的,出门之后就站在后面的山林里没动。
“陆秘书,辛苦一趟,这些拿去喝茶。”
周钱林将钱塞过去,陆榛却是没接,他退远了一步,像看一只臭虫似的,鄙夷地看着他。
“周会计,想要准考证可以,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不要钱,那要什么?
“陆秘书,你?”
陆榛淡淡一笑,“你只需要告诉我,当初那些信,到底是谁写给你的。这,就够了。”
原来,他已经在怀疑顾柳莺了。
可这事他能说吗,自然不能,怀里的三百块钱还在,热乎着呢。
周钱林:“陆秘书,这事不怪我啊,当初我不知道你跟顾谨谣定亲了,她也没说。不然,我肯定不回信。”
他在说谎,心虚都写在脸上了。
陆榛此时的脑子是从未有过的清明,这样一个无赖,顾谨谣怎么可能跟他写信。
陆榛想笑,同时又恨不得杀了他。
“是吗?本来我以为周会计是个聪明人,大老远跑来给你送准考证,还给你准备了复习资料,助你进镇办公室。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陆榛说完就走,周钱林犹豫了。
他还准备了资料,这个资料一听就不简单。
如果自己能进镇办室……
罢了,说就说,跟前途相比,顾柳莺就是个屁。
“陆秘书,你等等。”
周钱林又将人叫住了,“准考证跟资料能不能拿给我先见识见识。”
口说无凭,周钱林也不蠢,想要先看东西。
陆榛一声冷笑,很快就拿出一张卡片跟两张写有题目跟答案的纸。
说是准考证,实际也就是一张硬卡片,上面的相关信息都是用手写的,只不过有发放人员签名。
东西是真的,周钱林心花怒放。
“陆秘书,实话跟你说吧,我虽然跟顾谨谣有过那么点关系,可她没有给我写过什么信,那些信都是顾柳莺以她的名义写过来的。”
他们都被顾柳莺玩弄了。
真的是这样,虽然内心已经有了猜测,可亲耳听到,陆榛还是想笑,笑自己傻,以前他怎么就那么信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何时变成了一个蠢蛋!
陆榛呵呵,见周钱林伸手来拿东西,又扬手避开。
“陆秘书,你这是?”
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陆榛哼笑,“我怎么相信你,你不会是故意在离间我俩的感情吧?”
周钱林:“……”
这人搞什么,一会这样,一会哪样。
揭穿了顾柳莺还舍不得?
周钱林有些搞不懂他了,可为了工作,他豁出去了,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三百块钱来。
“顾柳莺为了将那些信拿回去,给了我三百块钱。就刚刚,在公社的河边,我俩见面交易。当时的情况虽然没人知道,可她跟我出现在公社,很多人都看见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打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刚刚他俩还在公社交易,可惜陆榛没走那条路,不然还能抓个现行。
陆榛拍拍周钱林的肩膀,“周会计,镇办公室,我等你。”
东西交给他,陆榛就走了。
他骑上自己的洋车子,奔驰在寒风中。
冬日里的风像刀子割在脸上一样疼,可陆榛感觉不到,唯有被人玩弄的屈辱在心中像熊熊烈火一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