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夏雨绵绵。
雨珠重重打落在满是坑洼的土地上,放眼天空依然阴云密布,这场大雨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踏——
只听见淅沥沥的雨声中还掺杂着踩踏水坑的脚步声,而且次数还远不止一次。
远处,一座营寨刚刚被王平以及其麾下这支“野人”军团迅速拔地而起。李休就是看到那座隐约的营寨得知自己已经抵达街亭,因此他才确定自己所在位置的确切地点。
实际上,李休并不知道街亭的具体位置,他只是根据行军图上的沿途走向和曾经自己坐大巴去过一次街亭的经历来判断的地点。
不然如此倾盆大雨,又全然没有明确的标志物,他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而此时镇守后营的守兵隐约看到雨雾间有大批步卒正向这里跑来,于是其中一人立刻就报给王平,王平得知此事立刻就命人做好作战准备。
腾腾腾——
步伐沉重。
嗒嗒嗒——
铠甲上下颠动清晰可听的声音、士兵那沉闷有力的脚步声以及刀枪露刃的嚯嚯声却是让接近营寨的李休内心忽然咯噔一下。
他心想的不是其他所谓,而是自己是不是误闯到魏军营寨,毕竟他也不知道古代街亭的具体位置,只是根据行军图和现代记忆来确定的地点。
“停!”李休此刻呼吸急促,他立刻抬起右手命令众军将士停止前进,并且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身旁的罗羽,“大哥,我这内心中为何如此忐忑……”
当罗羽靠在他身旁的那一刻,周围这些人也都听到来自营寨那拔刃出鞘的咔嚓声,这让将士们不由得第一时间想到——街亭是否已经失守。
但是经验老练的曹虎却认为是李休头一次独自领兵执行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未免有些风声鹤唳。
于是他凑上前来拍着李休的肩膀态度淡定地劝慰道:
“别多心,我等与魏将军同道出征,若曹真派张郃提前出兵进入街亭,那也需要整整三天时间,眼前此寨必是我军营寨。”
“会不会是你太敏感的缘故,从而造成一种幻象,让你误认为是敌军营寨而并非我军营寨?”罗羽也觉得曹虎言之有理,于是便命百夫将张胜让他向眼前营寨打出本方旗语向营寨守兵表示来意。
或许是他头次带兵打仗有些过于敏锐,以至于自己对待某些事物都有种异样的怀疑。
当然,这或许是李休刚刚穿越过来的缘故,自己还没从刚刚的状况缓冲一阵就被拉到了这里。
“可能是吧……但愿是我多虑。”
这时,百夫将张胜趁着倾盆暴雨形成的朦胧雨雾走到距离营寨不足百步的地方开始向营寨中人打旗语。
“(我部奉丞相之命,前来协防!)”
站在瞭望塔上的王平隐约看到百步内有人在向他们打旗语,根据旗语内容的解释,对方是奉丞相的命令前来协助王平防御街亭。
当王平看到这样的旗语那一瞬间,他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要知道马谡抽走三万精兵这对于一场坚守战来说是什么样的结果?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队,他们即使是守在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堑,缺乏人手守备之利,不出几日也会被打得体无完肤。
“速速用旗语回应来人,就说是我等误会,还请毋怪。”王平那张黑实而又憨厚的脸庞这时露出笑脸指着另一侧瞭望塔的旗语手高声令道。
说罢,另一侧瞭望塔的旗语手身体挺直,双手拿着红色旗帜根据王平的命令向对方旗语手进行回答,表示是他们误会对方,请他们立刻进营。
哗啦啦——
雨势忽然愈来愈大,营寨旗语手将王平所言传达过去后,站在营外百步内的旗语手也只是看到大概,但从中可以推敲出对方想回答的意思,于是他便马上返回本军告诉李休这个消息。
而此时还在焦急等待的众人看到张胜归来,曹虎表现得镇定自若,看着眼前的张胜肯定地确认道:
“是我军营寨吧。”
“没错,正是王平将军营寨!”张胜揉搓着被雨水打湿的双眼轻轻点头,然后径直走回队伍序列当中准备进驻自家营地。
当众人得到确切消息眼前确实是汉军营寨,李休也就不再顾虑重重,而是大手一挥命令众人继续前进。
王平站在瞭望塔上隐约看到被打湿的汉军战旗顿时狂呼,心想这下可算有支兵力随同自己驻守此地,不然就光这三千无当飞军可真是独木难支。
踢踏踢踏——
李休麾下将士不愧是诸葛亮帐下亲兵,训练得相当精锐,脚步都是如此铿锵有力,连大雨的声音也盖不过他们的脚步声。
很快,这支汉军的身影逐渐展现出他们在大雨之中行军还如此挺拔利落的一面,就如同我国军队般训练有素、精神抖擞。
营门被守兵打开的那一刻,王平也从瞭望塔两三步就跳了下来,看到李休众人的身影,他的心里就算踏实许多。
只观那李休徒步而来,浑身拖泥带水,全然没有任何怨言,王平双眼被雨水打得只能眯眼,但他却强睁双眼颇为严肃地走上前来。
“敢问阁下可是王平将军?”李休态度谦逊,毕竟历史上王平就是无当飞军的第一任指挥官,但面对眼前周围身着南中制式铠甲的守卒当然也是毛骨悚然。
站在其眼前的李休如此恭敬谦逊的模样,反倒让王平变得有些拘束起来,但他还是以平辈的姿态向其抱拳回礼颇为豪爽地回应道:
“在下正是王平,观将军面熟……莫非是丞相麾下亲兵校尉李休将军?”
“正是末将,此番奉丞相之令前来协助参军共守街亭,不知参军现在何处?”李休没有挑明实情,而是询问他马谡现在在何处位置扎营。
此时雨下得急,王平一边接引李休众将官走向辕门前往营帐,一边向他倾尽苦水。马谡不听丞相之言孤身引三万大军上山扎营,他与向朗气不过马谡,只好下山扎营以拒敌军。
只见王平走在众将前面,来到一座军帐前将帐帘掀开,李休麾下八将依次进入帐中,并且将身上蓑衣解下放在帐帘门口。
踏进帐内,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鲜红色的汉军旗帜挂在将案身后,右侧还有一张大地图,而向朗此时正在那边跪坐案前右手执笔对照眼前地图画下布阵图。
踏进帐内的李休观其脸面颜色煞是难看,可以看得出来向朗心里实际并不情愿画下此图,并且将其送回成都送予丞相一观。
“向公,且看是何人前来?”王平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对于眼前身为文人高士的向朗倒是格外敬重,刚出口就是对名士的敬重之语,当真是礼貌得紧。
李休等众将与正画图的向朗对视的一瞬间齐齐抱拳朗声道:
“末将参见向公!奉丞相军令前来助阵。”
“哦,李将军怎么亲自前来?丞相那里无事乎?”向朗闻声抬眼见亲兵校尉李休率军前来当然是问他这句话,毕竟是丞相亲兵出动,可要亲自盘问一番才能放心。
见向朗发问,李休内心不知怎么就陷入十分信任的态度之中,于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皆告知于他。
但他也并不恼,反而认为李休刚直敢言、见识果断,是个不可多得人才,这让众人内心顿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休整的好景不长,营外冲进一名将官来到帐内把刚刚前方哨骑观察到的情况对在场众将如实说道:
“启禀将军,哨骑来报,远在街亭五十里处有大批魏军兵马正向此地驰速赶来,兵力数量粗略估算有数万余,观其高牙大纛,领兵主将正是魏右将军张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