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监牢内,四周霉味熏天,由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暴雨,这里也受到了大水的影响,墙角周遭尽被打湿。
而且,这周围还时不时地渗出水珠打落在地,让这死气沉沉的地牢变得极其恐怖。
踏踏——
只见一员长相俊美、身材高大的年轻将军推开外围牢房大门走进地牢深处, 左右狱卒皆向眼前之人作揖行礼。
“将军此来何事?”守在地牢深处大门的狱卒走上前来向来人颇为恭敬地行礼道,“此处可是关押重犯之地,要移交朝廷处置的,不知将军前来可有手令?”
站在这狱卒面前的年轻将领点点头,他今天来就是要处理这几个重犯的事情的,于是他便把丞相亲笔手令拿了出来。
“此乃丞相手令,特命我前来处置此事。”
只见狱卒双手缓缓抬起接下那人手中的手令, 然后把它打开简单地看了看, 顺便确认一下丞相府印是否正确。
待片刻后,这个狱卒表情由严肃变为尊敬,将这封手令叠好双手奉回这个年轻将领。
“原来是姜维将军,小人这就为将军打开牢门。”
眼前这个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诸葛亮派来处理冀县事务的姜维。
这一路上看到冀县被洪水毁于一旦,心中万分揪心,本想回家探望母亲是否有恙,结果得知母亲已被转移,这才匆匆前来处理这件事情。
吱呀——
牢门铁锁被狱卒打开,只听推门响动遍布四周,可想而知这个地方到底是有多么阴森了。
踏踏踏——
姜维走进关押那几个人的牢房所在地,环顾周围各个牢房里饿得骨瘦如柴的囚犯,他不免感到有些可怜。
而其中右边牢房所关押的囚犯,姜维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那正是当年变乱当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侯显和梁正。
饿得脑袋稀里糊涂的侯显听到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他并没有选择睁开眼睛,而是念叨着“有种放他出去”的话。
“………”站在牢房外的姜维对他们的遭遇感到怜惜, 但对他们的行径感到可恨,“侯将军、梁公,别来无恙否?”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这几个人的耳边萦绕,瘫躺在地的侯显听到牢房之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敏感,顿时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牢房外究竟是何人前来。
而还没等侯显看得真切,陪在他旁边的梁正则是有种看到希望了的感觉对瘫躺在地的侯显激动地说道:
“姜维,伯约归来矣!”
“什…什么?伯约,伯约何在?彼归来矣?”侯显听到姜维回来的消息,他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双眼恍惚地望向牢房外,“伯约,伯约何在?”
看着眼前的侯显满脸胡茬、一身邋遢、衣袍破旧、骨瘦如柴的模样,姜维不禁感叹世事万千。
昔日他们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在这世间忍辱负重,如今却被抓捕大牢之中忍受着精神折磨,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侯将军,是我。”姜维闻声近上前来,然后命身后狱卒把这间牢房大门打开,“将此门打开,我要与这人聊上一聊。”
既知姜维是丞相派来之人,想必定然不会做出其他事情来,于是便深信不疑地将这大门打开,让姜维进去说话。
吱呀——
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侯显是有心无力,姜维左手扶住佩剑径直走进牢房内,看着背靠在梁正身体的侯显不禁叹道:
“侯将军,汝这又何苦呢?”
“………”侯显没有想到姜维会说出这句话来,但仔细想一想,姜维已经投降了大汉,再说这句话也不足为奇,“哎!”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那要睁开的双眼忽然戛然而止,然后又缓缓闭上,自己心里清楚,姜维是来劝降他们的。
靠在侯显旁边的梁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表情很是凝重的姜维,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见状如此,姜维没有任何态度,而是将怀里另一封手书拿了出来,这是丞相亲自给他们写的,希望他们能迷途知返。
“侯将军,丞相此番派晚辈前来,实乃为诸君性命之事。”
“我等性命早就于建安十八年的那天夜晚为马超所取,何谈性命之事?”侯显冷冷地哼了两声,对于诸葛亮的劝降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紧接着,他身后的几个旧吏陷入了沉思与迷茫,自己被侯显撺掇着聚众闹事,结果却被关在这地牢半个月之久。
又听闻冀县这十几天大发洪灾淹没冲毁全城大多民房,他们的心理防线几乎彻底崩溃。
由于所有主事的官吏全都前去抢险救灾,他们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对汉吏和盘托出,也无从说起啊。
“伯约,能否将这手书予我等一观?”
忽然,在侯显这间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那是昔日凉州从事下吏皇甫安。
可见,除了侯显与梁正之外,剩下的几个旧吏都想早日出去与妻儿老小团聚,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姜维便从侯显身旁转身离开,径直走向对面这间牢房门外,并将丞相手书双手奉上。
“嗯……”皇甫安接下手书后,将这上面的内容仔细查看一番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激动,“汉相仁厚啊!”
听到这句话,其余的几个旧吏纷纷凑上前来想要知道这手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要知道皇甫安向来处事冷漠,能得到他的认可,那就说明这诸葛亮给出的条件让人完全可以接受。
站在他面前的姜维这时对周围的旧吏把丞相手书上所写的大致内容描述了一下。
“丞相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妄造杀孽,因特派晚辈前来劝说诸君,哪怕成功与否,三日后自会放诸君出牢。”
不仅如此,他还把诸葛亮提出的优待条件对这群人说了一遍,如果有人还想在本地任职,可以恢复当年官职继续就任。
如果不想继续当官,想要回家种地的人,朝廷会给他们安排宅田,免除赋税三年,待生活有所改观再相应减去政策。
大汉无意与陇右三郡百姓为敌,愿与当地百姓化干戈为玉帛,可如果那些深陷仇恨之中的人仍执迷不悟,唯有一死。
“………”侯显听到这几句话,他的内心深处忽然受到了些许触动,“汉相真是如此说的?”
姜维点了点头,并且还告诉侯显,如果他愿意放下仇恨,同冀县百姓一道为大汉效力,相信曾经的仇怨定会云消雾散。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侯显的内心不禁有些动摇,他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多天,绝食都绝了三天时间,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非要人命不可。
“待我等三思,伯约且去罢。”
很显然,他们对于这样优厚的条件还是心生怀疑,毕竟仇恨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化解的。
“来人,速命人做出饭食予彼众几人,若几人找我,速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