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倒扣的船一点点往城墙下方延伸进去,李家国急得大喊道:“快,挖掘壕沟截断贼人地道!一旦发现贼人地道过来,立即以烟把他们熏出去!”
李家家丁们组织佃户,在城内挖掘壕沟,准备截断顺军挖掘进来的地道。
可是令李家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倒扣的船推进到一半进入城下地道内之后,却见挖洞的流民们丢掉了倒扣的船,从洞内逃了出去,飞快的逃过被填平的护城河,向顺军大阵方向跑去。
李家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流民逃窜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这些贼人,为何放弃了挖洞?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还未等李家国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脚下的城墙突然猛烈地震动一下,紧接着耳边传来“轰”一声沉闷的巨响声,然后大地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摇晃得他摔倒在地上,之后就感觉到一阵“哗啦啦”的城墙坍塌声。
“不好,地震了!”城内的家丁佃户们四散而他,狼狈逃窜。
这当然不是地震了,而是城墙被炸开了。之前送到城下的三条倒扣船内,其中有一条船内装有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棺材,棺材内铺设了牛皮纸,又装满了火药,用钉子钉死之后,还用蜡把缝隙处全部密封死。一条倒扣从船在城下的平台下方挖掘地道,挖入城墙下方,流民辅兵们就点燃了导火索,丢弃了倒扣的船,撤回护城河对岸。
装满火药的棺材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直接就把一大段城墙夷为平地。
爆炸位置正上方的家丁和佃户们倒了大霉,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只听到耳边一声巨响,接着就被震得失去了知觉,城墙倒塌,他们从裂缝掉了进去,接着就被落下的城砖活埋了。
“这就炸塌了?”郝摇旗目瞪口呆的看着倒突然坍塌城墙。
“郝大哥,还不让弟兄们赶紧攻上去!”赵鹏推了一下尚在发呆的郝摇旗。
郝摇旗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一下抽出了雁翎刀,往前一指:“杀啊!杀进去就发财了!”
“杀!”事先埋伏在壕沟内的顺军士卒们纷纷一跃而起,呐喊着向倒塌的城墙杀去。
“土崩法?可是土崩法哪有那么快的?”这时候李家国才有些明白,只是赵鹏的土崩法和李家国想象的土崩法有很大的不同,古代人的土崩法攻城,是地道挖掘到城墙下方,在城墙下方挖掘一条同城墙平行的地道,然后架起木桩,再挖掘,挖掘扩大之后,再以木桩支撑,最后在木桩上浇上火油,点燃木桩,人撤离地道。等到支撑地道的木桩烧断了,地道在城墙自身重量压迫下坍塌,这一段城墙也就倒塌了。这种土崩法十分原始,而且效率很低,耗时过长,还容易被守军拦截。
赵鹏的土崩法,却完全是用密封的火药炸开城墙,省时省力高效率。
回过神来的李家国声嘶力竭的大吼:“快,堵住缺口,不能放一个贼军进来!”
李家家丁和佃户们疯狂的向缺口处涌了过来,只要把冲入缺口的顺军驱赶出去,后面的佃户迅速补好缺口,那么城寨就还能守住。只要能守住,以后的事情都好办了。听说蓟辽总督王永吉想出了一个借虏平寇的计划,王永吉连同吴三桂策划借清军入关剿灭贼寇,只要我大清八旗天兵入关,贼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只要咱大清威武八旗天兵到了,管他什么闯贼还是阉狗,哼!定杀他们一个个片甲不留!”李家国心里暗暗道。
李家家丁冲了上来,五十名武功高强的近战高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堵在前面,后面是长枪兵连续突刺,鸟铳手跟在后面输出火力,弓箭手登上缺口处两边的城头,不断的向缺口处射箭。
缺口处只有窄窄的五丈宽,顺军人数虽多,却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围绕着狭窄的缺口猛攻。求生的李家家丁和佃户们拼死涌上来,拼命的赌注攻击的顺军。双方在缺口处展开了血战。狭窄的缺口,变成了双方士兵的血肉磨坊。
“杀!把贼人赶出去,每个人赏银二十两!斩首一级,赏银十两!”李家国大吼道。
这大喊声激起了家丁佃户们的欢呼,前面的刀牌手挡住了顺军刺来的长枪,后面的长枪兵手中的长枪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不停吞吐,每一息时间,都有人惨叫着倒下。
缺口争夺战的时候,外面的攻城方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进去,只有进去,才能让自己不会死在坚固的城墙下。而缺口里面的守城方拼了命,要把冲进来的人赶出去,因为如果他们进来,守城的人都要全部被杀。
缺口两边都是这海潮一般的人浪豁出命去的冲撞,而且通过这窄小的缺口,人人手里都拿着长枪砍刀互刺,这是何等残酷和血腥。这样的血拼,前面的人几乎必死无疑,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即补了上来,填入这块血肉磨坊之中。
不过明显守城方面还是占了优势的,因为爬上两边城头的佃户们在家主的刺激下,可以不用考虑缺口处家丁的伤亡,不断的把条石、木头砸在缺口中,把双方士兵的尸体埋在缺口内;两边城头的佃户还浇下金汁,砸下火油罐,不顾己方伤亡的点火阻拦进攻的顺军。
双方的伤亡急剧增加,倒下的尸体同条石、木头和泥土被一起封在缺口内,打得急了眼的顺军也不顾前面自己人的伤亡,以火炮轰击缺口,把守军刚刚堵上的缺口再次轰开。进攻的顺军再次杀入缺口内,但很快又被拼死抵抗的守军驱赶出去。
攻守双方的焦点集中在南面被炸开的缺口处,却没有人注意到,赵鹏带着自己的锦衣卫,从西面架起壕桥,攀爬云梯登上了城头。
李家家丁的主力全去堵缺口了,留在其他三面城墙上的人手严重不足。进攻的锦衣卫轻松的在河面上架起壕桥,龚小大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没有遇上任何阻力就冲过了护城河,随后两名锦衣卫架起云梯,龚小大飞快的攀爬,很快就跳进城内。
“敌袭!敌袭!”活动在西面城墙下、准备增援南面缺口的两名佃户终于发现有人爬上城头,惊恐的大喊起来。
龚小大一个箭步冲到城墙边上,张弓搭箭,向城下射出连珠箭,两支重箭一前一后飞出,那两个喊叫的家伙捂住扎在自己脖子上的箭杆缓缓倒下。
可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已经听到喊叫声了,立即就有人向锦衣卫登程的位置赶来。
“弟兄们,准备迎战!”龚小大对已经爬上城头的八名锦衣卫大喊道。
这些先登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武功高强的老兵,每一名先登之士都携带一面盾牌,一柄绣春刀和一副弓箭,或是一杆鲁密铳,只有闵清桦是个例外,他一位新兵也跟着先登的老人们爬上城头。他把长柄大斧架在地上,再把已经装填了霰弹的斑鸠铳架在斧头上,对准了冲来的李家家丁。
“放箭!”龚小大第一个拉开弓,大拇指轻一松,一支重箭准确的扎在一名敌人的咽喉上。
闵清桦扣动扳机,火绳压入药池内,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斑鸠铳喷出一条火舌,霰弹成扇形泼洒向二十步外的敌人。
“啊!”惨叫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家丁捂住已经变成筛子,正在喷血的胸口倒下。
“嘭嘭”龚小大又转眼射出两支箭,箭无虚发,两名家丁捂住咽喉倒下。
“轰轰”两声鲁密铳轰鸣声响起,两名锦衣卫开铳射击,向十五步外的敌人射出弹丸。只有区区十五步之遥,那么近的距离鲁密铳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又是两名家丁中弹倒下。
对面的李家家丁也用弓箭反击,可是从他们的视觉看过去,只看到正面一排四面盾牌,所有射出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了,连一名锦衣卫的毫米都没伤到。
龚小大连连射箭,对面转眼又倒下三人。
“冲上去!只要冲上去,阉狗的弓箭火器就没用了!”一名家丁大喊道。
双方距离只剩下十步左右了,只要家丁们一个冲锋就能贴脸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