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俊美的王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澄澈的褐眸中,并无半分朦胧之意。
他根本,没有陷入沉眠。
又或者说。
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米迦尔翻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望向了爱德华。
四目相对。
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爱德华唇角荡起一抹冷笑。
婴浅不在。
他也用不着,装出对米迦尔恭敬友善的姿态。
很是直接的讥讽道:
“王子殿下,您可真让我惊讶。”
“你也是。”
米迦尔扬起眉,轻笑一声,“爱德华,你留在她身边,已经够久了。”
他吐出口的声音虽是一如往常的柔和。
但其中暗藏的威胁。
却被爱德华,听得分明。
“怎么?难道您想把我挤开不成?”爱德华耸了耸肩,虽也是唇角噙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王子殿下,您千万不要忘了,您是一位王子,而我的女王陛下,是你的名义上的继母!”
“那又如何?”
米迦尔眨了眨眼。
指尖虚虚抚过面颊的伤痕。
眼中荡起极柔的涟漪。
“她很在乎我,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是王子。”
爱德华冷着脸,提醒道:“换成任何一个人是王子,女王陛下都会这般对待他。殿下,您在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聪慧如您,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
他深吸口气。
不等米迦尔开口,再一次道:
“即使你故意受伤,结果也不会有改变,留下女王身边的,只会是我!”
“爱德华,你很自信,但这不一定是好事。”
米迦尔站起身。
视线定格在房门口。
轻声道:
“可惜,王子只会是我,她最在意的人,也永远都会是我。”
“既然如此自信,米迦尔殿下为何还要故意受伤?”
爱德华毫不相让,上前一步,冷声质问道:
“之前偶然听闻过,米迦尔王子殿下,是王城当中,最为出众的剑术天才。那些拿着剑,都只作为装饰品的贵族,真的能伤到殿下吗?”
角斗场内发生的一切,爱德华都已经从女仆口中听闻。
婴浅才来不久,对于米迦尔的事情不大了解。
但爱德华可是清楚的很。
米迦尔的剑术,别说是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了。
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也胜不过他。
即使一时疏忽。
也不应该受到这么明显的外伤。
简直就像是故意,选着伤在脸上,然后让婴浅心疼一样。
米迦尔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他眯着眼,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不只是剑术吧。”爱德华咬着牙,越想越是不对,他继续问:“路上的三角钉,是你为了让我无法跟上女王,才故意洒下的?还有这一次,你忽然要求和贵族们决斗...”
爱德华猛地止住了声音。
冷汗密布。
他看着米迦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中高贵而又善良的王子殿下。
所有的一切。
可能从米迦尔离开王宫开始。
就是一场针对婴浅的布局。
他铺设出了一张网。
等着婴浅,主动走入到其中。
在她不知不觉中。
就已经被缠住了手脚,蒙蔽了双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德华先生。”
米迦尔背负双手。
仍未移开,落在门上的视线。
声音更是依旧毫无波澜。
“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那些,侮辱了我的女王的贵族,还可以继续谈笑风生罢了。”
“你...”
爱德华深吸口气。
到底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米迦尔是不会承认的。
只要他继续伪装,在婴浅心里,就依旧是那个拥有着钻石心脏,干干净净的王子殿下。
也许...
真的有一天。
米迦尔会得到婴浅。
爱德华眼神一凛。
他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即使婴浅在未来真的会拥有一位亲王丈夫。
也不可以是米迦尔。
他会把婴浅,吃的连都骨头都不剩。
“我不会把女王交给你的。”爱德华盯着米迦尔,握紧了拳头,俊脸上一片冷色,“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女王!她值得更好的人,而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女王在一起!”
“不。”
米迦尔终于正眼看向他。
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当中,闪动着温柔的安抚。
他放轻了嗓音。
柔声道:
“这个世界上,能拥有她的人,只有我。”
他的嗓音极低。
但语气当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就算是充斥着谎言和哄骗,又如何?
米迦尔要的,只是一个婴浅而已。
他很清楚婴浅的性子。
知道她是一个多容易心软的人。
她总是舍不得他的。
就像是这一次。
明明发现了,真正有所欺瞒和哄骗的人,是米迦尔。
在暗室里,亲吻掠夺她的人,也是米迦尔。
却还关心着他的伤。
他赌对了。
婴浅果然是,很在意他的。
有些事情,终究瞒不住太久。
而婴浅已经起了疑心。
既然注定有一天会被发现。
那不如,选择一个让婴浅不会生气的时机,将一切挑明。
爱德华说的很对。
从离开王宫的那一刻开始。
之后婴浅见到露西娅。
到撒在来路上,让爱德华的马受伤,跟不上他们的三角钉。
还有希施菲尔突然的暴毙。
亦或者是他要求和所有贵族,进行的决斗。
都是米迦尔亲手,布下的局。
米迦尔压着面颊的伤,连渗出血来,都不在意。
他的眼底,闪动着愉悦和贪婪的光。
婴浅越是退让。
他就越发的忍不住想要上前。
想知道这个人,究竟能有多少,更加可爱的地方。
至于爱德华。
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米迦尔站起身,向着爱德华的方向缓缓走进一步。
顶着他警惕的眼神,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烛台。
“爱德华先生,感谢在我离开王宫的这段时间里,你对婴浅的照顾,但这...已经到此为止了。”
米迦尔笑着弯下腰。
爱德华皱起眉,似乎意识到了不对。
但不等他想明白。
就看米迦尔抬起了烛台,面无表情对着自己的肩头,重重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
房门被从外推开。
婴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