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怡红楼已到了开门营业的时辰。
飘飘和柳梨站在大门口,皆是一袭薄纱裹身,唇角噙着撩人的媚笑。
她们一边招呼着进门的客人。
一边在暗中,互相甩着眼刀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花娘注意着了她们挤眉弄眼的小动作,直接一人狠瞪过去一眼,骂道:
“都给我老实点!没皮没脸的贱东西,还敢在这里瞎闹,要是影响了生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飘飘和柳梨对视一眼。
都是安静了不少。
但花娘的气仍是不顺。
她找了一圈,不仅没瞧见烟云,更是连婴浅的边儿,都没寻到。
花娘气的七窍生烟,直接开口骂道:
“婴浅呢?那个泼皮丫头,是不是跑到哪里去偷懒去了?让她给我滚出去!”
“她?”
飘飘扬起眉,嗤笑道:
“估计是因为接不到客,躲起来偷偷哭呢吧!”
“她?接客?”柳梨张大了嘴,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道:“她那张脸,能接谁的客?又有谁会找她接客?就是后巷里住的那傻子,都知道她那模样,生的奇丑无比哦。”
“她能接着客,母猪都能上树了!”
“我就不相信了,这世界上,还会有人能瞧得上婴浅的。”
飘飘和柳梨笑做了一团。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浑然没有注意到,一道白影不知何时,踏入了青楼。
耳畔似有低沉的梵音响起。
檀香划过鼻息。
飘飘吸了吸鼻子,一转头,就被凛然的佛气,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吧?
她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这出家人,怎还跑到青楼里来了!
不只是飘飘。
站在她身边的柳梨也傻了眼。
她们见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有的瞧着人模人样,实际上一到床上,比猴子还急。
还有些满口大道理,却连一分钱的赏,都不愿意多给。
但眼前这个和尚。
却和她们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相同。
他似是身披佛光。
眉宇之间,尽是悲悯。
明明身在凡尘,却不染半分污浊。
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敬意。
当他走入视线的那一刻,连楼里的缠绵浪荡之气,都淡了不少。
飘飘舔了舔嘴唇。
她哪里见过这等男子。
模样生的俊不说,气度还这般出尘脱俗。
瞧的她一颗心,都跟着颤了几下。
可惜竟是个和尚。
飘飘先行了个礼,又软下了嗓子,娇滴滴地道:
“大师,这里是青楼,您这么还来这种地方了啊?可是来化缘的?若是有旁的事儿,我也很是愿意,陪一陪大师呢。”
她主动向前靠去,没骨头一样,想要倚在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
渡衍双手合十。
向后错了半步,躲了飘飘,沉声道:
“贫僧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一人。”
“人?”
飘飘扬起眉。
指尖拽了拽领口,露出更加白皙的肌肤。
她不顾柳梨嫌恶的眼神,再一次凑了过去,娇笑道:
“大师,那您倒是和飘飘说说,你要找的是谁呀?我们这里,可只有姑娘们呢!你若是想要个姑娘,陪您修习佛法的话,那飘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她显然是对渡衍,极为上心。
不只是他的好模样。
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佛气。
更是让飘飘心神荡漾。
渡衍仍是面不改色,只是脚步再退,道:
“贫僧要找的,是婴浅施主。”
他这话一出。
飘飘和柳梨都是傻了眼。
她们方才,还在谈论婴浅若想要接客,简直就是如痴人说梦一般的事儿。
但这一转眼的功夫。
就有找她的主动上了门。
还是个如此出众超凡的和尚。
渡衍不管是相貌。
还是那周身的气场。
飘飘之前见过的那些男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比不过。
但这样的存在。
她如此眼热的人,要找的却是婴浅。
飘飘心里当是极为的不爽快。
立刻道:
“大师,你找她做什么?她可是我们这片街,出了名的丑鬼!”
“是呢呗。”柳梨也接了话茬,道:“她那张脸,就是晚上看了一眼,都是要做噩梦的!而且性子,还恶劣的很,之前经常说我们难听的话呢。”
她们极尽努力,向着婴浅身上泼脏水。
几乎就要把她形容成,无恶不作又杀人如麻的匪徒恶霸了。
但渡衍却是神色不变,等着她们说完,才道:
“贫僧有要事,想找寻婴浅施主,还请二位施主,帮忙通传一声。”
飘飘同柳梨说的嘴皮都要白了。
仍没有叫渡衍改变心意。
他半垂着眼。
视线定格在鞋尖。
飘飘的美人面,柳梨的芙蓉肩,都未引得他半分的在意。
从渡衍口中,只能闻得婴浅一人的名字。
真是不知,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竟是这么有用!
飘飘心中暗骂,强忍了气,到底是不情不愿的走在前方带了路。
一离开嘈杂的大堂。
她的心思,便再一次活络了起来。
先是渡衍这般模样气度的。
即使不收银子。
同他乐一乐。
也是舒坦的很。
且渡衍要找的,还是婴浅。
这么好看的小和尚,定是不能让她那张丑脸,所糟蹋了。
飘飘清了清嗓子,故意拽下了轻纱,又仿是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她要趁着渡衍来扶。
好更近一步。
“哎呦!”
一声娇呼离口。
飘飘眼看着就要摔倒。
她都已经准备好,被拥在怀里了。
之后就要借着理由,请渡衍上楼一叙。
可渡衍却并出手搀扶,而是皱了眉,眸光望向了一处,陡然间沉了不少。
他快步赶去。
只留下软倒在地的飘飘,还未回过神来。
房门被重重敲响。
渡衍站在紧闭着的门前,感受着房间当中,汹涌动荡的妖气,面色越发严峻。
他能感受得到。
这房间里,藏着一只大妖。
而婴浅微弱的气息,被大妖的妖气裹挟,如置身狂风巨浪的一叶扁舟。
仿是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渡衍哪里能让她出事。
将念珠向前一抛,口中念了一声佛号。
他面沉如水。
与此同时。
念珠中的一颗,裂出一道痕迹。
有金光浮动。
渡衍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