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初秋,到处都是榕树的清香,很有特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挤入秦苏苏的房间,最先扰醒的是,床上的霍庭风。
漆黑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身体无声在抱怨,昨天睡眠很差。
随后显出一双星眸,敛尽洒进来的碎光,略显点点睡醒后的朦胧。
看到天花板不是每日醒来的画面,顿时警惕的要坐起身来。
手臂却先传来,一阵酸麻的知觉,让他低头看去。
随着浅浅淡淡的清香,像是榕树叶子的味道,涌上他的鼻尖。
垂眸便望到胸膛前,一团细碎的头发,凌乱而又柔软。
恍惚间,他还以为是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盘在怀里,让他心尖微动。
如此,他才想起来昨天夜里的事,亦明白怀里的,是秦苏苏的小脑袋而已。
他动作轻微,抬起被她压了一夜的胳膊,手掌不经意,触碰到她嫩滑的小脸。
让他眼眸之间染上几丝温柔之意,复而轻探她的额头。
温度是正常的,看来没事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放到枕头上,真如将珍宝放在藏盒中,生怕扰碎了她。
就在他才帮她调整好姿势,将被子给她盖好,要下床来时。
房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手里端着一份清粥,面带轻笑。
床上的霍庭风与来人四目相对。
顷刻之间,房间内流逝的时间忽然变得缓慢,空气瞬间稀薄,让人倍感不适。
许韶白那张邪俊的脸上,瞬间笼上一层的冰霜,狭长带媚的丹凤眸,眸光轻颤着,映着床上霍庭风带着愠怒的俊颜。
霍庭风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一边冷淡出声:“不要总是不敲门。”
不知为何,他越发感觉外甥有些不顺眼。
僵立在房门处的许韶白,端着清粥的手心紧了紧,心中涌出诸多对舅舅的不满。
他一大早起来,担忧着秦苏苏的状况,特意去厨房先端了粥过来。
连霍家的佣人都未起床,可舅舅却在秦苏苏的房间醒来。
可他面上未显露半分情绪,狭长的眼眸向下弯起,眼里暗光琉璃,笑得肆意携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这次没敲门,可怪不得我没礼貌,我哪知舅舅,会在秦家二小姐的房间?”
话落,只见霍庭风眉头轻蹙,心里尽是不悦。
可脸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雾,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薄唇微掀,带着晨露般的清凉:“我的员工因为我姐姐而受伤,她就住在我家里,我来她房间看看她,有什么奇怪的?”
话落音之时,他已然离开床上,坐在轮椅上,抬眸淡淡的望着他:“倒是你,难道进我房间需要敲门,进一个女大学生房间,倒不需要敲门?”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威慑力,仿佛无形间,他就用一块大石头压在你胸脯,让人莫名的就败下阵来。
许韶白今天算是领教到舅舅的厉害之处,心下愕然被压,面上依旧摆着风轻云淡的笑容。
仿佛就像天踏下来,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般。
“舅舅教训得是。”他低头哂笑,把手里的粥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立于床边,目光柔和的落在秦苏苏的睡颜上,再度缓缓开口:“可是舅舅有所不知,我与秦二小姐早就相识,关系也还不错。”
说着,他就伸手去碰秦苏苏的肩膀,想要叫她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平白承下一只大手,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指节在左右摩挲着,他甚至能感受到霍庭风手心的冰凉。
“关系不错,就可以随意,进出房间?”
许韶白明白他的意思,示意他不要先叫醒秦苏苏,两人先谈谈。
许韶白收回手,随手拉过一条椅子坐下,与他平视:“舅舅没发现,自己对秦苏苏有点……”
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只勾唇轻笑,递给霍庭风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是她的上司。”霍庭风回答的从容淡定,问心无愧。
照顾为他工作的人,似乎没什么不妥。
这个答案,是许韶白意料之中的,嘴角的笑意又深几分:“那便是我想多了吧。”
说完,话锋立马一转,声音平稳许多:“可舅舅一早出现在一个女孩房间,我想多不打紧。霍家佣人不少,若是有人看在眼里,传了出去,对你于她,乃至我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霍庭风眉微蹙,嗓音明显压低了一分:“你想说什么?”
许韶华挑眉又笑道:“既然舅舅当真是君子坦荡荡,只是来看望秦苏苏,随便照顾她,那我就当是帮我照顾的,谢谢舅舅。”
霍庭风眼帘半垂着,漆黑的眸心泛着清冷的微光,薄唇轻抿没有开口说话。
内心里对他这句话,极为不悦。
昨晚……
“不过下次这种事,我若也在的话,直接唤我就是。”许韶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秦苏苏拉拉被角:“不管怎么样,要是让有心人看到,舅舅与下属共度一晚,总归是不好的。”
他的动作与口气,都有宣示主权的意味。
霍庭风心中已有离开之意,可又不想看到他与秦苏苏独处,目光无意的扫过桌子上的清粥。
声音冷漠如风:“她还没醒,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吧。”
“舅舅先去吧,我候着秦苏苏醒来,看她把粥都吃完,我再下去。”许韶白后背往椅子靠了靠,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霍庭风身子微僵,他没想到许韶白直接拒绝他,黑眸中笼上一层寒芒,正欲开口说他。
却被他先发制人,虽是笑着脸说话,可话里尽是警告的意味。
“昨天我妈应该,跟舅舅提起我与秦苏苏的事。先前是舅舅操心着我的婚事,如今有了如意人选,舅舅应当开心才是。”
说到一半,他目光流转到霍庭风的身上,轻轻笑了两声,接着道:“所以这次舅舅做事不妥当,再怎么说。秦苏苏有不适,舅舅可以叫我,哪怕是叫江先生都可。又何必劳烦舅舅,亲自照顾个,可能成为外甥媳妇人选……”
话间一顿,他又绕下半音道:“虽然我知道舅舅为人,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仍旧说出了口:“对外甥媳的照顾,总得有个度,小舅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