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天拿着手术刀，面对着因不停咳嗽，而身体也跟着，痉挛的阿婆。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开哪里。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听江澈的，直接打开胸腔，对护士们下令般：“把阿婆按住。”
话落才落，等不到护士们下手，不停抽搐的阿婆，忽然自己就安静了下来，停止了所有动作，连咳嗽都没了。
众人动作随之一停，仿佛每个人心中，早就有个最坏的结局，只是他们不想去承认。
可仪器是无情的，侧边的心电图里，浮动的线条，戛然而止，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嘀——
发出刺耳，而又平调的声音，不直不停。
胡月天手上的手术刀一放，上前往阿婆胸口按压，抬头看去，愣在原地的护士，低呵一声：“愣着干嘛，把除颤仪拿来啊！”
“哦哦。”护士们赶紧动起来，为阿婆争取，最后的机会。
可是不管医生、护士们，对阿婆做什么，阿婆都没有动静，仿佛睡得很沉很沉。
良久，站在楼上的院长，知道结局后，早就撤离。
胡月天就只差，跪到手术台上，帮阿婆做按压，脸上尽是悲戚之色。
最终，他还是妥协的，松开了手上的仪器，缓缓转头，看去站在原地的秦苏苏。
用着很低的声音，带着愧疚与难受：“对不起。”
说完，他深深的低下头，已经做好，秦苏苏的指责与谩骂。
但是他仍想不明白，手术过程很顺利，阿婆为什么，还是会不行？
目睹一切的江澈，眉头皱得很紧。
其实他还算冷静，就算让手术进行，他也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
毕竟阿婆年事太高，做手术是会出现，比常人多，太多的风险。
死在手术台上，客观点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正常的结果，对于苏苏来说，能不能接受。
他侧过头去，想看看苏苏的表情，却见她忽然拔腿，朝着手术台边上走去。
吓得护士们，急忙护在胡月天的跟前，还以为秦苏苏，是要对胡月天动手。
可秦苏苏直接越过他们，站在手术台边，拿起除颤仪，继而不舍的，重复着胡月天的动作。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然的像只木偶般，那双格外好看的杏眸里，敛着幽然的浅光，仿佛黯淡无星的夜空，光是望一眼，就让人心头，压得很沉。
没人去阻止她，就任由她，一遍遍的重复。
莫约过了四五分钟，阿婆的身体，机械的抖动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秦苏苏，速度太快，导致阿婆的嘴里，淌出更多的鲜血来。
那一片殷红，映透了她的眸底，刺痛她的所有痛觉，让她忽然头痛欲裂开来，她赶紧松开除颤仪，不停的跟阿婆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她哑着声音，轻声问道。
然后走几步过去，双手捧着，从阿婆口腔里，缓缓溢出来的鲜血，好像接住了，阿婆就不会走般。
她的掌心不大，很快就盛满了，温热的鲜血。
白如凝脂的手腕，与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看手心，马上就捧不住血，她又急又悲的扭头，眼眶通红的看去江澈。
这个手术室里，她现在只相信江澈。
“江澈，江澈你帮我，你帮我好不好？”
闻言，江澈的心揪得发紧，好像有人用剑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他配合的走过去，看到她捧满的鲜血，抬手只把阿婆的脸，侧了过去，就没有血流出来。
似着魔了的秦苏苏，见状扯唇笑了笑，眼神还是木然的，没有灵魂。
声音卡卡顿顿的，像是卡了条的音带：“江澈，你再帮我，帮我给阿婆动手术，让她不要睡了，让她起来。”
江澈垂着英眸，眸光闪动着，一层哀伤的情绪，浮在上面。
启唇，还是要让她清醒过来：“苏苏，阿婆死……”
话还没说完，秦苏苏急忙背过身子，不想听到他说话：“不是，没有，阿婆没有死，只是手术，哪里出现问题，再动一次手术，阿婆就好了。”
整间手术室里，被一片悲伤的气氛笼罩的，没有人心情好过。
可是医院，每天要动手术的人太多了，手术室不可能，一直留给他们。
这会儿，已经有人进来，提醒着他们：“刘医生马上就要用手术室，你们赶紧处理一下。”
护士们看了眼胡月天，见他颓废的低下头，也不等他说话，分明走到阿婆的身边，拉起阿婆身上的白布，要把阿婆的脸盖上。
“不要！不行！”
秦苏苏失声叫了出来，像只带着攻击力的动物般，朝着她们狠狠咧出牙齿，后背微弓起来，幽亮的杏眸时，涌出渗人的冷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模样也吓到了护士，她们眨着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
江澈见她这样，心里疼得发抖，他扬手想要去抱抱她，就在刚要碰到她那一瞬，她猝不及防的转过头来，朝着他的手掌咬了一口。
“啧。”江澈吃痛的收回手，惊讶的看去秦苏苏。
只见她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息，犹如荒野中的野兽，让人出自本能的害怕起来，好像她随时都会跳出来，咬掉你身上一块肉般。
她低吼着，充满攻击性：“阿婆还没死！”
见状，江澈担忧的皱着眉头来，看得出来，秦苏苏是接受不了，阿婆的死。
所以产生了，自我蒙蔽的极端情绪，现在没人能靠近她。
她也不能，再受到一点刺激，不然随时会崩溃。
江澈只好想另外的法子，转而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胡月天。
“你们今天的手术室，借我用一下，要动手术的病人，可以转到这个地方里，里面有全套的设备，而且离这也不远，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之后我会跟院长，好好解释的。”
胡月天没心思看名片，失神落魄的接过后，机械的点点头：“知道了。”
“那你们都出去吧。”江澈说着，朝着护士们，投去歉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