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分析着显而易见的条理,可是亦足以,把秦苏苏推到尖风浪口。
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洁雪,也跟着站了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雪地里的脚印。
又侧头打量几眼,秦苏苏的腿,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看似客观的开口,实则在火上浇油:“这脚印好像,的确是你的,你干嘛要炸温室啊?”
秦苏苏转眸冷瞥她一眼,幽亮的杏眸,在夜间显得格外妖孽,隐隐而动的幽光,仿佛山间神秘动物般。
“闭上你的嘴,给我滚远点。”
闻言,洁雪举起双手,身子往后退了退,表示不搅这场浑水咯。
因为她发现,秦苏苏另一边的顾泽,脸色黑沉如身后那摊,被炸毁的余烬,弥漫着另人窒息的压迫力。
沐依观察力没洁雪敏锐,以为师父还在沉思,不由的有些发急。
伏在师父的耳边,接着道:“师父,你救回来两个女生,洁雪她不知道温室里有炸药,只有剩下的秦苏苏,是炸掉温室的人。”
“师父,别想了,把这个女人赶走吧,这么歹毒的女人,不值得你收留。”
“师父……”
后面的话,顾泽全然听不进去了。
他只觉得很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压下来,要将他压在地,压得死死般。
秦苏苏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本心是不愿,去相信这个女生,是个坏人的。
可是现在沐依的话,说得的确在理,雪地上的两道相仿,而又有些模糊不清的脚印,也在指向秦苏苏。
本来不怎么与人多相处的顾泽,第一次产生一种,人心否测的感觉。
主要来源于,身后那摊被炸毁的温室。
那里面的植物,有的是他在温室里,精心孕育好几代,都是制香的独特产物。
还有为了新代秘制熏香,所特意去别处,取了好久的材回来的。
到现在,全都付之一炬。
忽然,自他那双薄薄的笑唇间,溢出一句格外浅哑的话来:“你走吧。”
话音很轻,在凌冽的寒风中,稍不仔细就会漏听。
可她们三个女人,却都听得格外仔细。
起初,沐依还以为师父说自己,怔愣的眨巴眼睛:“师父……我……”
话还没说完,只见顾泽缓缓抬头,目光有些散涣的飘开,最终落在,等待审判之人,秦苏苏的身上。
“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原来,是对秦苏苏说的啊。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证据表明,指向自己,而且真正的作始俑者,又是他疼爱的徒弟。
人类的弱点之一,不就是护短,以及本能性的去选择,身边亲近之人的话吗?
即便她深谙这些道理,可她那幽亮的杏眸,却还是不可抑的闪过,一丝难过。
不是我啊,我没有炸掉你的温室。
倒是沐依,躲在师父身后,偷偷的弯了嘴角,转而温柔体贴的,扶着师父的右手。
“师父,你先去休息吧,明早起来,我来处理这些东西。”
顾泽没有说话,转头回房。
站在雪地里的秦苏苏,双手在大衣下,紧握成拳。
一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人诬陷。
二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调香师的身边,除去想治好,三爷膝盖的执念,还有沾带些许,对恩人的特殊情愫。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她在做最后的请求。
倒映在杏眸中的男人身影,仍在不停的缩小。
他听着少女清灵而又,略有些沉稳的声音,脑海里闪出,今天早上她帮忙,抓老鼠的画面。
她总是自带自信妖魅的气场,很是与众不同。
也许他应该相信她。
可是现在,他实在是太累了,也懒得去深究,只不想院子里,再多余任何一个外人。
“不用了,请走吧。”
扶着他的沐依,瞪着眼睛回过头,鄙夷嫌弃的看着秦苏苏:“师父收留你养伤,本来就不是义务,现在你还要赖着不走是吗?”
说完,她朝着一边呸呸了两下,再接着道:“没见你这么不要脸,这么歹毒的女人,你还想留这三天,是还想做什么事,来气我师父吗?”
秦苏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的盯着,顾泽的背影。
少见的偏执出声:“炸毁温室的人,真的不是我……”
“听不懂人话吗?”顾泽脚步与声音并沉,并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逸如仙,却又自带一股子,拒人千里的距离感:“我不想在我的屋院,再看到你。”
如果当初没有救她回来,也许温室就不会出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产生仁慈之心。
沐依还是像小跟班一样,接着话腔道:“等下我会把所有房门关上,你休想留在这里过夜!”
说完,他们师徒两人,在雪地上渐渐消失,各自回房。
看热闹的洁雪,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回头看眼被炸的温室,懒懒的朝她摆摆手:“拜拜,你往下走两三个小时,差不多天就亮了,应该是不会,冻死在山路上的。”
嘲讽完毕之后,她见秦苏苏那张,天生丽质的精致脸蛋上,没有出现任何想看到的神情。
这让洁雪有些失望,便也不想跟她,耗在雪地里,拢着大衣领口,转头回到房间睡觉去。
一片洁白的雪地中,登时只剩下秦苏苏,孤零零的身影,像是被遗落在人间的仙女般,突兀之中,仍有一丝凄凉感。
可秦苏苏的字典里,没有消极两字,也更不是,被人随意诬陷的软柿子。
她将大衣的上面的扣子,细致的扣好之后,转身来到被炸的温室之地。
抬起不太方便的腿,一步一步的踏入余烬之内,弓下身子在乱石乱片之中,不停的拨弄着。
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想找到些,有关于真相的痕迹。
在一片乱石片中,她那双白净的手,很容易就被划出,一道道细红的痕迹。
可是周遭的温度,冷得要命,她只觉得手僵,根本注意不到,被刮伤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