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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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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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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琉璃瓦在余晖下熠熠。

    林繁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没有避开邓国师的视线,亦没有露出半点不满、愤怒、厌恶之色,甚至,林繁勾起唇,笑容放松。

    而后,林繁与邓国师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很客气的招呼。

    邓国师回了一礼,转过身去时,笑容尽收,眼底只余讥讽。

    不愧是林繁。

    日常举动,无懈可击。

    别说是大错了,这两年想逮他一点儿小辫子,都无人成功过。

    要不然,京里那几个嫌他烦的,早把他从树上拽下来了。

    廊下,见邓国师回身,林繁才收回视线。

    略整理了一番衣摆袖口,林繁刚要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

    他一看,是徐公公。

    “杂家寻老侯爷。”徐公公急道。

    林繁指了指:“老侯爷先走一步了,徐公公赶一赶,能赶上。”

    徐公公道了声谢,加紧步子往前跑。

    远远的,他看到永宁侯的身影,喘着气喊“老侯爷等等”。

    秦胤听见了,定下步子。

    待徐公公赶至,秦胤问:“莫不是皇上还有什么交代?”

    徐公公匀了匀气:“皇上想问问老侯爷,真有不受符箓效果的汤药?”

    永宁侯一听,脸色沉了下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老夫那孙儿、孙女?觉得他们搞了什么诡计?”

    “没有没有,皇上自然知道公子是叫人陷害了,”徐公公摆手,“皇上有此问,仅是好奇那汤药。”

    “老夫弄不懂那些,看着是那么一回事。”秦胤打了个哈哈。

    徐公公眼珠子一转:“不如,请大姑娘写个方子?”

    “修道有修道的规矩,”秦胤沉了声,“师门秘方,怎么能轻易告知外人?就算是皇上开口也不行!”

    徐公公面露苦色。

    秦胤沉思,又道:“不如让皇上问问邓国师,也许邓国师一脉亦有类似的方子呢?兴许他能告诉皇上。”

    徐公公:……

    说好听些,这叫献策;说不好听些,这叫挖坑。

    “那,”徐公公无奈道,“老侯爷慢走。”

    永宁侯走得大步流星。

    失望与气愤在这一瞬间,涌入了他的脑海。

    秦沣被人算计,秦胤有生气,也有后怕,但那些情绪,都不及眼下来得浓烈。

    让他如此失望与气愤的,是皇上。

    林繁为了“解释”今日事情,甚至提出了奸细之说。

    秦胤知林繁想法,朝内有奸佞,但大周的边境一样是危机重重。

    林繁是在给皇上提醒,皇上需要正视的问题有许许多多。

    可皇上呢?

    到头来,皇上心里琢磨的依旧是符箓汤药。

    平日里就宠信邓国师,指不定哪一天,皇上会“走火入魔”、花费大量的人力与钱财,去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君王。

    史书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呢!

    而那些君王的下场,哪怕没有灭亡,也离灭亡不远了。

    他们大周如今的局势与国力,哪能经得住皇上那么胡来?

    秦胤越想,越是气愤。

    人一糟心,脚步就飞快。

    紧绷着脸出了南宫门,又绷着走过了千步廊,有官员与他行礼,他都匆匆一拱手,没有停过脚步。

    如此到了前门外,翻身上马,夹着马肚子就跑。

    若不是他骑术出众,前门一带的侍卫都怕他撞着人。

    待林繁回到千步廊时,听到的就是“老侯爷气坏了”的传言。

    “指挥使,”冯靖凑上来,“不能顺藤把始作俑者抓起来,老侯爷真的气得不轻。”

    林繁抿唇。

    他走在后头,遇上无功而返的徐公公,便问了两句。

    他猜得到老侯爷在气什么。

    作为跟着先帝爷拼杀多年的老臣,看到皇上如此,老侯爷是最心痛的。

    冯靖叹了一声:“我们也想把案子办清楚,可……”

    林繁拍了拍冯靖的肩膀。

    冯靖没有继续说丧气话,硬打起精神来:“老侯爷没有与皇上争起来吧?”

    君与臣,争多了,定是臣吃亏。

    “没有。”林繁道。

    “那就好,”冯靖松了一口气,“不然又当苦主,又让皇上罚……”

    “罚了。”

    “哈?”冯靖惊讶,“罚什么了?”

    林繁的眉宇一皱,后又舒开,语气淡淡的:“罚了秦大姑娘。”

    冯靖更不解了。

    “当街斗法,没点儿姑娘家家的样子。”林繁解释了一句。

    冯靖语塞了。

    半晌,他憋出来一句。

    “都修道了,还要什么姑娘家家的样子啊?”

    林繁忍俊不禁。

    “我是没有看到秦姑娘与那道士斗法,但听老百姓们讲了讲,很有道家高人姿态,”冯靖道,“她年纪不大,能修如何能耐,定是吃了不少苦。

    皇上说了要罚,这顿罚就免不了。

    秦姑娘在侯府的处境不太好,侯夫人本就严肃,又不疼她,唉!”

    林繁呵的笑了声。

    他才说过与侯夫人不熟,就不接这话了吧。

    另一厢,永宁侯在府外下马。

    迈进大门,绕过影壁,秦胤抬手揉了揉脸。

    他得把臭脸收起来。

    朝堂上的事再是糟心,也是在外头,回了家里,不能以此给自家人摆脸色。

    尤其是,他是和蔼慈爱的祖父,不能吓着两个孙女。

    哪怕阿鸾、阿鸳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也不行。

    正院里,永宁侯夫人躺在榻子上闭目养神。

    秦胤迈进来,没有看到其他人,便问:“阿鸾他们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侯夫人道。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个没有留,全打发了。

    明明白白的事儿,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在她跟前杵着也无用。

    反而会让她生气。

    一个妖道,仗着皇上偏宠,兴风作浪。

    忍一时,她可以理解,也能做到。

    但是,别让她逮着机会,不然她一定扒了那老妖怪的皮!

    “皇上说什么了?”侯夫人坐起身来。

    秦胤观老妻神情,斟酌着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侯夫人脸上全是鄙夷。

    “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我若给阿鸾挑一门好亲,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老赵家!”侯夫人拍了拍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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