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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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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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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灯光昏黄,显得静谧,也让人的思路更加集中。

    “对皇上来说,眼下是个让太傅告老的机会,同时,徐家子弟为证清白辞官,”秦鸾抿唇,“围了太傅府,皇上的目的在削弱徐家及其桃李。”

    “是这个意思,”林繁道,“被蒙在鼓里的徐太傅应是想着清者自清,他不会轻易向皇上妥协。”

    秦鸾又道:“邓国师呢?他揣度皇上心意谋划此事,但他也不敢做违背皇上的事。”

    邓国师即便备了阴招,也是以皇上的利益为先。

    皇上还能从这次风波里得到什么?

    “结党,”林繁一锤定音,“皇上最恼的就是老臣们走得太近,关系密切。

    围太傅府,除了逼徐家子弟之外,他是围给我们看的。

    范太保、老侯爷他们越急,越为老大人请命,越是让皇上忌讳。”

    秦鸾苦笑:“道理上是没错,但谁能真不管老大人呢?”

    林繁垂着眼,叹道:“是啊,谁能真不管呢?

    不止文武大臣,还有皇太后。

    太后与皇上,母子亲近,只在邓国师之事上有分歧。”

    “太后不喜欢邓国师?”秦鸾问。

    “太后骂邓国师兴风作浪、卑鄙小人,”林繁道,“颜述流放,让皇太后、辅国公府与皇上之间生心结,此次若太后……”

    秦鸾明白了:“太后为徐太傅说话,势必让母子再生矛盾,而老臣们的密切又让皇上很不放心,在皇上看来,他能够信任的人就更少了。”

    而作为其中最忠心耿耿的邓国师,便能离皇上更近。

    他在为皇上做刀,同时也在不停地磨砺自己,足够锋利、足够快,让皇上舍不得换刀。

    同时,为了不被卸磨杀驴,他也在给皇上制造足够的危机。

    他需要一位与皇上有心结的皇太后,他也不用夺徐太傅的命,有矛盾,才有他邓国师存在的必要。

    彼此需要。

    这就是邓国师的目的。

    “当然,目的是目的,也得提防有人火上浇油。”林繁道。

    人心难测,不仅仅是隔着肚皮,而是很多决断,它来自于气头上、情绪激动之时,这就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了。

    要不然,怎么还有一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今日他们把几方分析透了,万一徐太傅气着气着、身体不适倒下了,那所有的条件全部推翻,结果自然也不成立。

    屋子里,静了下来。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认真地,把所有关卡又从头梳理了一遍。

    良久,秦鸾轻笑了下,打破了安静。

    “劝是栈道,”秦鸾道,“要想破局,还得找到陈仓。”

    林繁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是,得劳烦太保大人他们去修栈道,而我得去度陈仓。”

    把徐、涂两家的往来弄明白了,老太傅腰杆笔直,皇上还能为难他什么?

    皇上不为难徐太傅了,皇太后也好,一众老臣也罢,自然不会再表立场了。

    他暂时见不到老太傅的面,得想法子去问问徐家。

    秦鸾说出想法,却没有停下思路。

    她想,先定国公的想法是极有道理的。

    无论是用兵,还是朝堂,看似文武有别,却也有相同之处。

    排兵布阵时需得想得足够多、足够细,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周全,反复推敲,而付之行动时,则要抓住最关键的那个点,以求撕开敌阵,尖刀直刺中心,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也与下棋一样,走一步,想三步、五步,想得越远,越能占据主动。

    可惜,刚那盘棋输了。

    林繁想得更细,出招也更狠。

    在秦鸾思考之时,林繁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说的话,秦鸾都能领会,而秦鸾所想的,又都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这种体验,真的让人很是满足。

    哪怕在讨论的是这么一个不让人愉快的话题,林繁都觉得轻松许多。

    可惜,能坐下来好好交谈的机会与时间太少了,要不然,他还有很多想法,都想与秦鸾说一说……

    似是秦鸾察觉了他的目光,从思考中回神。

    下意识地,林繁把视线挪开了,以茶盏做掩,抿了一口。

    秦鸾抬起眼帘,就看到林繁坐得笔直,小口饮茶。

    桌上的油灯闪了闪。

    林繁找了把剪子,拨亮了灯。

    见秦鸾一直盯着他,林繁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你……”才一开口,秦鸾自己先停下来了。

    刚才灯光明暗间,她看到林繁耳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又仔细看了,才看清是颗很小的红痣。

    虽说,她没有恶意,但那么盯着看,似乎是不太礼貌?

    而且,也不适合说吧?

    这么一想,秦鸾再开口时已经改了:“没什么。”

    秦鸾避而不谈,林繁自不好追着问,只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些些笑意。

    门外,钱儿敲了敲门。

    “国公爷、姑娘,”钱儿道,“刘家婶子烧了碗甜羹,问要不要送上来垫垫肚子?”

    东家热情,秦鸾自不会拒绝。

    很快,钱儿捧着食盘进来,上头搁了两碗热腾腾的酒酿圆子。

    婶子烧得不厚,晶莹剔透的的薄羹,加了蛋花,配了一小撮糖桂花提味。

    “闻着很香。”秦鸾笑道。

    不止闻着香,尝了一口,味道也极好。

    酒酿用得不多,微微的酸,只那点糖桂花,也不会甜,清清淡淡,很是舒服。

    只看秦鸾神情,林繁就知她喜欢这味道,不由在心中夸刘龚氏厉害。

    就这么几次机会,刘龚氏就从秦鸾对点心的喜好中,确定了她的口味。

    甜羹下肚,胃中暖暖,人也轻松许多。

    秦鸾又与林繁商议几句,起身告辞。

    马车回到永宁侯府,秦鸾去见老侯爷。

    等到现在,秦胤从最初的心急,慢慢化作了平和。

    待听秦鸾说了各种状况,秦胤久久不语。

    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时,满满都是郁郁浊气。

    他赞同林繁的想法。

    林繁看得越透彻,秦胤就越是心痛。

    见秦鸾看着他,老侯爷轻咳了声:“老夫想到林宣了。”

    以前,他在林宣的排兵布阵下,打过很多场胜仗,现在,也要在林繁的布置下出阵了。

    修栈道就修栈道,给林繁拉扯出暗度陈仓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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