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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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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党项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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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枹罕县的衙役手执皮鞭,神气活现地出现在街头。

    遇到打架斗殴的,虚抽一鞭子,止不住就实抽。

    再闹,信不信拉衙门口拷枷示众?

    “你家,蒸饼卖完记得把这一片打扫干净!”

    “搅团摊子,桌椅收靠边!路都占了一半了!”

    “你这胡商!谁让你随地吐痰了?罚五文!”

    衙役虽小,却是威风八面,反正别欺负大唐老百姓就行。

    柴令武坐在搅团摊子上,细嚼慢咽地吃着那一碗搅团,旁边木墩子上的白雨棠正在胡吃海塞,面前摞了一叠搅团碗。

    伍参、陆肆现在等闲不出手,基本上柴令武的安全,由白雨棠包了。

    白雨棠都挡不住的时候,他俩也该拼命了。

    私下里,三人也切磋过武艺,伍参、陆肆要不倚仗多年的实战经验,还真对付不了白雨棠。

    一力降十会,就是那么任性。

    所以,白雨棠吃得更安心了。

    这些摊子前的木墩,却是白雨棠自己弄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树种,格外地沉,别人搬着都吃力。

    蒸饼摊上坐着四个青衣红帽的男子,慢条斯理地嚼着蒸饼,沉浸在蒸饼的美味中。

    服饰有点鲜艳哈,连吐谷浑男子的装扮,好像都没那么飞扬。

    白雨棠放下最后一个碗,随意瞟了一眼,肯定地说:“党项羌,就是不知道是哪一部的。奇怪,党项不应该在吐谷浑的东南么?”

    柴令武突然发觉,原来白雨棠也不能纯当护卫使,有点屈才啊!

    党项八部,其中的细封氏于贞观三年(629)受唐朝南会州都督郑元招谕,首领细封步赖率其部族附唐,皇帝降玺书慰抚并赐宴,以其地置轨州(今四川阿坝境),拜刺史,仍命率所部讨击吐谷浑。

    势力最大的拓跋氏,首领拓跋赤辞与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于去年结为同盟,共同对付大唐,是一股比较让人头疼的势力。

    嗯,柴令武当初还在昆明池畔见过拓跋赤辞的,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是两头捞好处的二五仔。

    即便整个党项捆在一起,也不够大唐打的。

    问题党项人深得游击精髓,从不与大唐正面交锋,只是一袭即走,颇让人无奈。

    有党项人在一旁牵制,吐谷浑确实不好打。

    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房当氏的立场则有些摇摆不定,而较小、更深入高原的黑党项、雪山党项则压根不介入大唐与吐谷浑中间。

    但是,党项人进大唐,走蜀地不是更方便么?

    还特意穿过吐谷浑的地盘,究竟是何意?

    党项人吃完蒸饼起身,付了开元通宝,转身到旁边牵起拴在树上的骏马。

    衙役的目光转冷,一鞭子抽了过去,随后被一名党项青年扬刀架住了。

    “为什么打人?难道这就是大唐的待客之道?”

    一名党项青年持刀指着衙役。

    当然,没敢出鞘。

    衙役的眼睛瞪着老大,鞭子没头没脑地抽下来:“耶耶告诉你为什么!看见别人的马没?马屁股后头都备有粪兜,马粪不会拉得到处都是!”

    马粪兜出现的历史其实很早,与达官贵人喜欢看干净的环境、农耕民族喜欢拾肥有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的马粪,凭什么便宜别人家?

    游牧民族则不然,天大地大,马粪拉哪里不是拉?反正他们那里风吹草低见牛羊,马粪、牛粪又回馈了这片土地。

    观念天差地别,偏偏枹罕县令邬可澜又是个有强迫症的,手下衙役格外认真也是理所当然的,逼得那四名党项青年都满面怒火,按着刀柄的手青筋迸现。

    衙役却丝毫不惧。

    在大唐的地头上,你区区异族人,敢动手试试?

    你以为大唐百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你以为大唐百姓身上没有刀?

    信不信你敢拔刀,立刻会被砍得遍体鳞伤?

    贞观四年之后,大唐百姓的心气极高,对异族的姿态也悄然变为俯视。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大唐人感觉就是牛。

    柴令武看了一阵,终于发声:“且住手。马粪之事,让他们交罚钱就是了。”

    衙役住手,冲着柴令武拱手:“原来是治中,小人失敬了。治中如此说,且饶过你们,交二十文罚钱!”

    周围一片的议论声,都是在说“治中仁慈”。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衙役小题大做,抽了党项人,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柴令武会让他们免于冲突中,却不会让他们免了罚钱。

    否则,对那衙役而言,自己就是以势欺人了。

    “颇超一杰、往利熊、米擒苍狼、野利阿昌见过治中。”

    果然是其余六部中相对大一些的四部啊!

    颇超氏,后人考证其原居地在今青海果洛以南至四川阿坝之色达县境,部分后裔在历史变迁中汉化,简姓超。

    往利氏,后人考证其原居地在今甘肃夏河西南洮河北岸之薄拉地方。

    米擒氏,后人考证其原居地在今四川松潘西北大金川上游细华以南阿坝地方。

    野利氏,最牛的是西夏时期,身为后族的野利氏多出大将;也有野利阿胡一支于五代后唐时期任静羌(今东华池)镇边使,其子名李延玉,后此地党项羌改姓李。

    费听氏与房当氏,相对就要弱小许多,只能附这四家的骥尾。

    柴令武露出了微笑,泥石流系统这次很给力啊,能调出那么多党项四部的资料。

    但是,系统最后的补充让人无语。

    系统只提供资料,对资料的真实性概不负责!

    系统你个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渣渣!还我血汗钱!还我积分!

    捂脸,幸好柴令武还没来得及卖弄自己的渊博。

    “原来是党项颇超氏、往利氏、米擒氏、野利氏的青年俊杰。按说你们四部要去长安的话,走松州岂不是更方便?”

    怀着打探消息的念头,柴令武邀四人到住处,由阿融奉茶,边喝边聊。

    党项四部的驻地大约在松州西面,北面与党项拓跋氏接壤,西面与党项细封氏、吐谷浑河曲接壤,确实应该走松州入境。

    颇超一杰面带怒色:“不说还好,一说满腹怒火。”

    往利熊接口:“往年交吐谷浑的进贡,今年涨了一倍。”

    米擒苍狼拳头捏得叭叭响:“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遭到了慕容尊王的羞辱。”

    野利阿昌叹气:“所以,回程里,我们抛开大队人马,直接从枹罕县入境了,打算随处散心。”

    啊哈,一看就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言语的羞辱算什么,后世有些奇葩的地方甚至要绩效差的员工裸奔,上哪儿说理去?

    咦,慕容尊王已经接手部分权力了么?

    呵呵,慕容伏允渐渐交接权力了,而慕容尊王也开始展现獠牙了啊!

    柴令武慢吞吞地喝茶。

    阿融这家伙开创性地在茶汤里加入了荞麦面,太撑肚子了。

    “其实,你们可以去轨州问问刺史细封步赖,为什么他会果断抛弃吐谷浑,投入大唐的怀抱。”柴令武放下细瓷茶碗。“细封步赖依旧实际掌控了轨州,只是接受了一些大唐派去协助他管理的佐官。”

    “然后,轨州的人口,在佐官协助管理下,从贞观三年到现在,涨了两成,收到的税赋涨了五成,治下的子民还未觉得增加了负担。”

    “每年的朝贡,种类、数量是细封步赖自己定的,朝廷的回赠都是超过朝贡物品价值的。朝廷要的,只是羁縻州的诚意。”

    “甚至,朝廷还会调拨一些兵甲给轨州,委派一些府兵去操练细封氏。”

    柴令武对天发誓,以上的话,绝大多数是真实的。

    当然,艺术加工也是在所难免的。

    无论哪个年头,必要的修饰是要有的,比如“转进”。

    颇超一杰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没想到这好事。

    往利熊面色红润,一颗颗青春痘仿佛要绽放开来。

    米擒苍狼咽了口唾液,承认自己眼馋了。

    野利阿昌最理智,认真地问道:“吐谷浑讨伐细封氏时,你们大唐是如何处理的?”

    柴令武傲然一笑:“贞观三年,朝廷因对突厥备战,大军无暇顾及,只派了当州折冲府、柘州折冲府、恭州折冲府三千府兵驰援,兵甲无数,轨州也顺利击败吐谷浑。”

    兵甲是大唐淘汰货色这种事,柴令武是不会说的。

    别看眼前这四个年轻人年轻,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往少里说也是个首领之子。

    寻常身份的人,想去朝贡受羞辱还没这资格。

    但是不是继承人就不好说了。

    四个年轻人凑到一起,用党项语眉飞色舞地商量。

    柴令武其实可以向泥石流系统购买党项语言的,想想还是未知更有趣,也就懒得多事了。

    毕竟,与党项交涉,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不划算。

    颇超一杰、往利熊、米擒苍狼、野利阿昌整齐地站起来,向柴令武拱手:“颇超氏、往利氏、米擒氏、野利氏愿意为大唐藩篱,请治中代向大唐天子奏明。”

    柴令武一怔。

    你们好歹犹豫犹豫、考虑考虑啊!

    那么不矜持,搞得我好像才是被忽悠那个,没得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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