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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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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高文敏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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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重点,教授文化礼仪。

    再对照“诞率无学”四个字,看了是什么感觉?

    史学家也是人,记录、考据出现差异,甚至是代入个人情绪,也是常有的事。

    北齐魏收,才华横溢,编撰《魏书》时同样也代入了个人情绪,被北齐权贵子弟斥为“秽史”。

    当然,南阳房氏谱书也不尽可信,魏知古这个人根本不是魏征的侄儿,是他曾孙!

    贞观十七年,魏知古才五岁好吧?

    不过,房俊一向不是柴令武圈子里的人,怎么过来捧场了?

    房俊咧嘴笑了一下:“听闻柴二郎在河州武艺大有长进,不免技痒,想与二郎约了斗一场。”

    要搁以前,房俊这是在欺负人;

    搁现在,柴令武也没有把握招架。

    但是……

    柴令武轻笑:“我与遗爱,力量悬殊,不适合对战。不过,我有一护卫,天生神力,有人评说其力接近宿国公,应该能让遗爱尽兴。”

    房俊眼里闪过兴奋之色,颇有老秦人“闻战则喜”的风范,不知道遇上天生怪力的白雨棠,会是什么表情?

    不喜不行,房乔一家是文官,独有房俊一个好武的异类,房俊又因为两膀子力大,在狐朋狗友中竟没有对手,无处尽兴。

    你说与程处默斗?

    诶,认识归认识,双方阿耶各自是文武阵营,且很有“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小辈们也不好互动啊!

    “打过一场,无论胜负,我请你们喝醽醁翠涛。”房俊眼里闪过得意之色。

    “你又欺负人家魏叔玉了。”高文敏轻笑。

    醽醁翠涛是魏徵自酿的酒,寻常不外流的,倒是房俊与魏叔玉是同窗,哄他弄来一些他阿耶自酿的酒也不难。

    房俊嗤之以鼻:“你当魏叔父真不知道么?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管多了,魏叔玉真成书呆子了。”

    房乔比魏徵年长了一岁。

    主客高文敏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带着商队,冲过山贼的封锁,将货物带到河州米川县,与吐谷浑商队交易得青海骢、乔科马若干,牛羊若干。

    “顺便,把柴令武的字拐了回来。可惜,被国子监司业看到,索去挂到国子监了。”高文敏的话,扣除是管事在具体操作之外,没有毛病。

    柴令武吐槽:“除了拐字,丫还直接躺我铺上拉鼾,那鼾声堪比《秦王破阵乐》。”

    一片嗤笑声。

    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破叛将刘武周,解唐之危,河东士庶歌舞于道,军人利用军中旧曲填唱新词,欢庆胜利,遂有“秦王破阵”之曲流传于世,后编入乐府。

    贞观初,皇帝诏魏徵等增撰歌词七首,吕才协律度曲,订为《秦王破阵乐》。

    《秦王破阵乐》有多喧闹大家都知道,高文敏被柴令武嘲讽得尬笑。

    纨绔之间的交情,就是相互打击才能增进的,一味迎合别人只会被看轻。

    “听说,某人还把意境高雅的‘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解释为:岱宗这婆姨的丈夫咋了?回答:齐鲁这憨憨脸上的淤青还没好。”

    邻桌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伴随着青云楼的哄堂大笑。

    “在下国子监生窦怀贞,见过诸位。依在下理解,岱宗应是泰山的别称,齐鲁指的是齐鲁大地,直白一点的译意应该是:泰山的景色怎么样?一眼望下去,齐鲁大地苍翠的青山连绵不绝。不知柴治中以为然否?”

    窦怀贞眼里现出一丝骄傲。

    论文学功底,他高出高文敏这个渣渣不少,这解说也基本贴近原意。

    但是,柴令武从来就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远近亲疏分得明明白白。

    是非对错,重要么?

    举着琉璃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三勒浆,柴令武淡淡地笑道:“这半阙诗,高文敏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青云楼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所有人被同时扼住了喉咙。

    只有高文敏,本来有些发白的面孔,瞬间恢复了血色,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高文敏的水平再差,也差不到不学无术的地步,歪解本来就有玩笑之意,偏偏还总有人借此抨击他。

    让你们再吠!

    柴令武这个原作者盖棺定论,谁还能说不?

    呵呵,还是柴令武够意思,宁可埋没了这首诗也要顾全我高文敏的颜面。

    柜坊之事,高文敏主动出面帮忙;

    投桃报李,柴令武自然也不能让高文敏丢了颜面。

    这就是纨绔圈子的基本规则。

    至于未来,小杜甫会不会哭晕在更衣室,柴令武表示: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整个青云楼的气氛怪异,不论是窦怀贞还是其他国子监生,都悄悄吃完走人,只有高文敏意气风发地吹牛皮。

    估计,今天之后,国子监会把那字给撤下来吧?

    凭你巧舌如簧,抵不过原作者一指摁死。

    房俊一竖大拇指:“柴二郎仗义!咦,话说今天在座的,除了李崇义,都是一群准驸马啊!缘分呐!”

    柴令武仔细看了一眼。

    可不是么,一堆准驸马排排坐,就李崇义一个异类。

    李崇义假模假样地置箸:“要不……我走?”

    吃都吃饱了,不搁箸才怪。

    一通玩笑之后,相对斯文得多的长孙冲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丝绢帕子,轻轻擦嘴:“各位未来的连襟,二月初二龙抬头,我与长乐公主成婚。诸位人可以不到,礼一定得到。”

    看看,男人要成亲,就开始成熟了,谦谦君子的长孙冲都会索要礼金了。

    问名、文定、纳采、纳币、请期这五个流程,长孙冲应该是走完了,就等着到时间亲迎。

    “连襟”一词,此时还未现诸文字记载,却在民间早有流传,并不突兀。

    众人望着柴令武大笑。

    除了柴令武,也没谁能不到了。

    “说到公主,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吐谷浑使者铁达尼抵达长安,现落脚四方馆,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他将为吐谷浑请求大唐赐婚,嫁公主给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次子慕容尊王。”

    玩笑过后,长孙冲正色道。

    此事涉及最少是宗正寺、鸿胪寺、礼部三个具体部门,长孙冲虽只是挂名的宗正寺少卿,怎么也会知情。

    再说,鸿胪寺少卿长孙涣还是他胞弟呢。

    平日没个正形的高文敏突然正经起来:“若是吐谷浑恭顺,求娶大唐公主倒也未曾不可。即便当今的公主尚年幼,也可以宗室女封公主赐婚。”

    “可是,鄯州、河州,吐谷浑还在屡屡挑起边衅,大唐凭什么赐婚?”

    需要明确一点,隋唐的公主和亲与汉朝的和亲是不同的。

    汉朝的和亲,往往是与匈奴打了落于下风才和亲;

    隋唐的和亲,往往是强者的恩赐,随着公主的到来,还有相关公主府的官吏、侍女、军士等系列人员,相当于在番邦属国建了一个小型的军镇,有搜集情报、掌控形势、为母邦解难等功能。

    如果说例子,隋朝义成公主就是个鲜明的典型。

    义成公主在突厥生活近30年,先后为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之可贺敦。

    大业十年,裴矩随隋炀帝前往怀远镇,并总领北蕃军事,他欲分化东突厥始毕可汗的势力,便建议将宗室女嫁给始毕之弟叱吉设,并封其为南面可汗,叱吉设未敢接受,而始毕可汗也心生怨念。

    裴矩在得到炀帝的同意后,命人将突厥史蜀胡悉诱骗到马邑互市,加以杀害,并遣使回报始毕可汗,称史蜀胡悉是背叛可汗,始毕可汗知道事实真相,从此不再向隋朝朝贡。

    大业十一年,隋炀帝杨广巡幸至汾阳宫,始毕可汗遂派数十万人袭击隋炀帝。

    由于“突厥之俗,可贺敦预知军谋”,所以义成公主能够事先得知始毕可汗的计划,随即赶紧派使者来告变,隋炀帝遂退守雁门,被突厥大军围困,内史侍郎萧瑀请求遣使联络义成公主,隋炀帝听从,派密使求救于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派使者告诉始毕可汗“北边有急”,隋朝各路援军也陆续赶来,始毕可汗撤军而返。

    之后,迎接襁褓中的杨政道与萧后,为隋朝续命,并推动突厥与大唐的战争,促使颉利可汗破马邑、杀到渭水,最终于贞观四年死于李靖之手。

    不说她的功过是非,只提她对母邦的忠诚,那是让人敬佩的。

    房俊重重地哼了一声:“要不,我设计与这个吐谷浑使者冲撞一番,打他个半身不遂?”

    高文敏摇头:“不妥。朝堂之事,终究还是得通过正道来解决。”

    柴令武沉吟了一阵,举目看向高文敏与长孙冲:“回去跟你们阿耶说,大朝会想法让我上朝。”

    无论如何,此事都必须搅黄了。

    柴令武郑重地盯着长孙冲:“现在,我说的话,你必须记住了。女子的身体未发育完全之前,受孕、产子,是极危险的,这一点你可以多询问几位稳婆。”

    “所以,能在女子十八岁以后再生育,是最安全的。还有,不要过度生育,每一次生育都会损伤女子的元气。”

    “虽有交浅言深之嫌,却希望你慎重一些。”

    长孙冲重重点头。

    柴令武的话,好像基本都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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