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屏幕前的观众们对于田蚡和窦婴两人之间的开战,愣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话说,窦婴应当是知晓灌夫和田蚡之间的恩怨的吧?结果,他还将灌夫带去婚礼现场,那不是故意给田蚡找不自在吗?他究竟是咋想的啊?”
“还有灌夫也是的,你既然抓住了人家田蚡的把柄, 那你就更应该谨小慎微、老实做人才对吧?以免被人家丞相田蚡给抓住错漏之处直接将你给灭口了,结果你倒好,哪里有热闹你往哪里去凑……你若是抱着和解的态度去凑热闹也就算了,结果你竟然在人家丞相田蚡的婚礼上闹事,还一次性得罪了刘家、王家以及田家这三大家族……你得罪人家三大家也就算了,关键是,带你一同前去参加婚礼的窦婴不就坐蜡了吗?你说人家窦婴是救你还是不救你?救你吧……得罪了三大家, 不救你吧……所有人都知道窦家不行了,到时候,窦家恐怕倒下的更快……灌夫,你这不是坑了人家窦婴乃至于整个窦家吗?”
“可怜的窦婴……但愿不要被灌夫这家伙给坑的太惨吧!”
…………
另一边,屏幕之中,韩嫣正在向刘彻禀报道:“陛下,外面都说丞相这件事情,跟灌夫其实没什么关系,都是冲着窦婴来的!”
听得此言,刘彻亦是满脸想不通的茫然之色:“灌夫骂街……和人家窦婴有什么关系?”
“这个灌夫啊,平日里就喜欢行侠仗义,有任侠使气,他这才在丞相婚宴上骂街,其实是替窦婴骂的!”韩嫣如是言道。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通了!”刘彻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不,窦婴刚才还上书给灌夫求情来着的!”
“不过……”说到此处,刘彻亦是有些惊疑不定,“魏其侯和田蚡两人尚不至于仇人相见……究竟是因为什么, 才让这两人突然之间翻脸的呢?”
“这件事情……恐怕和陛下有关!”韩嫣蓦地如是开口道。
在刘彻满是错愕的目光中,韩嫣继续说道:“陛下, 您忘了?您让窦婴决口,窦婴淹了田蚡家的地……”
只一提醒,刘彻便想起来事情的始末了,当即,刘彻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原来是那档子事啊?”
“这田蚡一直气不过,就派人到窦婴家去要地,这窦婴不给,这不……两家就将所有的老账给全都翻出来了!”韩嫣如是言道。
“这件事情……丞相做的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一些了!”刘彻心中有些对田蚡不满的说着道,“田地是朕让窦婴淹的,窦婴是在帮朕办事!”
却也就是在此时,门外的春陀蓦地闯进了刘彻的寝宫之中:“陛下,太后那边正火急火燎的请您去说话呢!”
刘彻微微一怔之后,面色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朕看哪,太后那边,也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陛下,依卑臣看,太后的意思,恐怕是想让陛下您为丞相说话!”韩嫣当即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道。
“这话呀……恐怕并不是那么好说的!”此刻, 已经察觉到在这其中有所隐情的刘彻,心中稍一思忖后,便已然想到了解决办法,“这样吧,朕将所有的大臣们全都召唤来,为他们两人公议一下!”
“可是……太后召陛下您过去,本身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您现在却将这件事情交给大臣们去公论,太后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韩嫣提醒着刘彻道。
此时,心中已然知晓,窦婴和田蚡之间肯定还有其它事情,不可能只是因为田地一事就闹到这种程度的刘彻,当即吩咐着韩嫣道:“这样吧,你先去将窦婴给朕喊来,朕先跟窦婴谈谈再做计较!”
很快,韩嫣便将窦婴给请来了刘彻的寝宫。
“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吗?”挥退了韩嫣之后,刘彻笑眯眯的询问着自己身边的窦婴道。
“臣无功……愧领!”窦婴态度谦卑的微微躬身道。
“上次那水治理的不错,为此你得罪了许多人,今天,朕给你补个人情!”刘彻轻笑着言道。
听得刘彻之言,因为最近之事而焦头烂额的窦婴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刘彻的身前:“陛下圣明!”
“诶——表叔!”
刘彻连忙将跪倒在地的窦婴扶了起来。
待得两人落座后,两人先是喝了口酒、吃了些菜,继而,刘彻便开口说道:“你们两人闹矛盾……说实话,朕还真有些不好办,丞相也跟朕来谈过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人的说法大不一样,不过依朕来看,灌夫闹宴这件事情,他是没道理的——这件事情的事实还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听得刘彻之言后,窦婴连忙表态道:“灌夫酒醉闹宴是有大错,该打该罚都是应该的,不过……却也不至于将他给直接打成死罪吧?陛下,现在田丞相以有违太后制命,而非要将灌夫给置于死地,这……这就有些过分了!所以,老臣……老臣……老臣还请陛下能不能帮老臣说句公道话!”
“表叔呀!”对于窦婴的请求,刘彻显得有些无奈,“就是这句公道话,朕实在是说不出口,毕竟,你们都是朕的亲戚,你要让朕向着谁呢?朕今天就将话给你说白了吧,太后那方面就此传话给朕,非要严办不可,朕总不能出面去顶撞母后吧?”
望着面色难看的窦婴,刘彻话锋一转道:“所以,朕看不如这样吧,由朕出面,将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们都请到东宫去,当着太后的面,你们彼此呢……摆摆道理,再由大臣们出面,给你们两个和和稀泥,朕呢,再给你们两人调和调和……你看这件事情,这么办行不行?”
“到……到东宫去议事?”窦婴听得此言,就有些不想去了——今时不同往日,东宫现如今已经不是太皇太后居住时的那会儿了,现如今,东宫是皇太后所住的寝宫,是人家丞相田蚡的主场,去那边议事……陛下确定不是让他“肉包子打狗”?
“就这么定了吧!”不给窦婴拒绝机会的,刘彻如是言道。
…………
这一刻,屏幕前的弹幕间里,众多观众再次因为东方无穷的这一幕前世记忆而讨论了开来。
“所以说……还是当皇帝好啊!看看刘彻……让人家窦婴办事,不出所料的窦婴得罪了人,结果,本就应该要保住窦婴的刘彻,竟然还能够恬不知耻的说给人家窦婴补个人情,而窦婴竟然还为此对刘彻感恩戴德……这就离谱!”
“何止?你们没看到吗?刘彻也不是直接免除灌夫的罪行,只是给予了一个众大臣讨论的机会罢了,至于讨论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刘彻他自己也不能预测!”
“只是给予一个讨论的机会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还是去皇太后的东宫讨论……东宫现如今可是人家田蚡的主场,去那边讨论,天然就对窦婴不利好吧?”
…………
正当屏幕前的观众们讨论着这些的时候,屏幕之中画面一转,已然到了众大臣在东宫齐聚讨论的时间。
“叩见太后!”
不出所料的,皇太后果然在现场——也正是因为皇太后在现场,所以,众大臣们纷纷对其叩首而拜道!
“都起来吧!”在让众大臣们起身之后,皇太后缓缓地开口说道,“丞相婚宴那事,皇上召集众大臣们在东宫廷辩决事……现在,开始吧!”
只可惜,回应皇太后的,却是一片沉默——事到如今,尚未看清楚风向的众大臣们哪有人敢去当那个出头鸟?
与此同时,给自己母亲请过安的皇帝刘彻出现在了众大臣们的眼前。
“叩见陛下!”
众大臣们再次行礼道。
“都起来吧!”刘彻随意的挥了挥手后,饶有兴味的开口说道,“鸦雀无声可不好,要畅所欲言!”
眼瞅着依旧没人来当这个出头鸟,于是,刘彻将目光放到了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窦婴的身上:“魏其侯……要不你先来打个头?”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窦婴哪有拒绝的道理?
当即,窦婴起身言道:“这本是件小事……灌夫酒后失态、出言不逊冒犯了丞相——大臣们都知道的,灌夫是个粗人,一向任侠使气、不懂礼法……但他不是坏人!他重义气,他很厚道,是个好人哪!”
微微一顿后,窦婴继续说道:“在平七国之乱时他不怕死,立过战功,浑身都是伤痕,深得先帝的嘉许!这次醉酒闹宴,事出偶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丞相却非要办他违制的死罪,非要处死他……我没什么可说了,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是啊……很明白!”刘彻感叹了一声之后,蓦地轻笑着反驳道:“不对吧?魏其侯——你们两家闹,闹得长安城里沸沸扬扬的,什么样的说法都有,这样很不好!”
谷擦
而后,像是故意讽刺一般的,刘彻继续说道:“是啊,你们说话都比朕分量重、影响大……影响大得很!”
“市井之言,蜚短流长……多半是谣言!”窦婴当即开口回应道。
“所以嘛……朕这才将你们全都给召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是吧?公开!”刘彻轻笑着道,“谣言总有见光的那一天……谣言止于智者嘛!”
说着,刘彻又将目光放到了另一名当事人田蚡的身上:“丞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得刘彻的点名后,田蚡当即起身拱手道:“陛下圣明——的确是有人到了这神圣朝堂还在散布谣言!”
“嗯?”满朝文武顿时都将好奇的目光集中到了田蚡的身上。
“魏其侯刚刚说,我仅仅只是为了灌夫在我婚宴上醉酒骂人就整治他,那我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以后谁还敢到我们家来喝酒啊?”田蚡很是不满的怒视着窦婴道。
“是啊!”听得田蚡之言,刘彻亦是赞同道,“朕想也不至于,丞相肚里可撑船……你肚子里撑得了船吗?当丞相的,要有气量,要能容人,不要动不动就给人戴帽子,这样不好!”
“陛下,臣整治灌夫,完全是出于公心啊!”田蚡很是委屈的说着道,“窦大人敢说灌夫是个好人、厚道人……可你窦大人敢打包票吗?”
说着,田蚡再次朝着刘彻一拱手道:“陛下……”
说着,田蚡又望向了在场的其他大臣们道:“还有在场的诸位大臣,近来丞相署接连收到颍川百姓状告灌夫家族横行乡里、鱼肉乡民的状子!”
“什么?”装作完全不知道此事模样的刘彻很是惊讶的询问道,“老百姓们都说了什么?”
“回陛下,颍川人恨灌家人……恨之入骨啊!”说着,田蚡略带些挑衅的目光再次投注到了窦婴的身上,“窦大人,你知道吗?有几句民谣……你通过吗?”
随后,曾在刘彻面前被嫌弃歌声的田蚡再次在文武大臣们面前“证明”自己般的高声而歌道:“颍水清……”
“噗!”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总之,不一会儿,大殿中便充斥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犹自不知的田蚡还在高声而歌着:“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浊——浊……”
“浊”了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浊”完的田蚡歌声,再次引起了刘彻的不满。
“咳咳……”
刘彻咳嗽着打断了田蚡的歌声。
于是,见好就收的田蚡当即朝着刘彻的方向拱手而拜道:“陛下,臣虽然唱得不好,但是在这首民谣里,却渗透着颍川人民的血泪啊!”
“你……说的是他的家族,不是灌夫本人!”
窦婴本就心中有些不爽灌夫的这波操作,若不是因为自己和他的关系太好了,不救他会有碍自己的名声和窦家的声威,他管灌夫去死?现如今,窦婴想要救灌夫,与其说是为了友情,倒不如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和窦家的声威,因此,在窦婴看来,只要自己救下了灌夫,自己便大功告成了,至于灌家的其他人……他窦婴又不是你灌家所有人的爹,他管你灌家的其他人作甚?
你们灌家人犯了事,自己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包庇你们吧?若是自己这样做了,那自己乃至于窦家的名声岂不是就要直接臭大街了?
在窦婴看来,救灌夫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他灌家的其他人嘛……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窦婴之言,瞬间引起了周遭其他官员们的讨论声——灌夫垂垂老矣,若是处置了灌家的其他人而独留灌夫一人在世……那这结果对灌夫来说岂不是更加残忍?
就在众多官员们小声议论着的时候,刘彻那略显不满的声音徐徐在大殿之中响起:“哦——是灌夫家族里的人,不是他灌夫本人!”
“是啊!”田蚡立即接话道,“的确是灌夫家族里的人,但是,他们能够如此嚣张跋扈……又究竟是仗的谁的势呢?没有灌夫撑着……他家人敢吗?”
冷笑着轻瞥了一眼身侧的窦婴,田蚡继续开喷道:“灌夫一向自以为有过战功,天下人……他将谁给放在眼里过?甚至于他连朝廷的法度都不放在眼里——几次触犯官司被革职,还不是您窦婴窦大人将他给保出来的?可是,一旦将其保出来,他不但不悔改,反而还仗着你魏其侯的势一日比一日猖狂!”
对于田蚡的咄咄逼人,刘彻开始帮窦婴站台道:“丞相,咱还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朕看窦婴和灌夫两人也就是平日里来往多了一点,喝喝酒、聊聊天……这也无可指责嘛!”
“陛下,他们岂止是喝喝酒、聊聊天啊?”对于刘彻之言,田蚡可不赞同,“陛下可知,灌夫仗着家产丰厚,平时都结交的是什么人哪?都是些江湖上来来往往、不明不白的黑道豪强!”
“嗯?”刘彻故作未知的望着在场的其他官员们道,“有这回事吗?”
“真真切切!”田蚡很是郑重的说着道,“灌夫每次喝了酒就吹牛,他吹嘘说,魏其侯有门下养客三千,是大孟尝君,他灌夫门下也有食客上千,是小孟尝君——你们……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啊?”
“好嘛——孟尝君!”听得田蚡之言,刘彻适时接口道,“朕早就说过,不要搞这一套,可有人偏偏喜欢搞——你们若是都做了孟尝君的话,那朕去做什么啊?朕难道要去上林苑去做那空头皇上去?”
此时,窦婴望着刘彻根本就不像之前和自己单独相处时那般好说话的模样,顿时就坐不住了,当即站起身来开始揭田蚡的短道:“丞相先前说灌夫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那我想问问,那灌夫再横……他横得过你田丞相吗?”
“你……什么意思?”田蚡冷然询问着窦婴道。
“你心知肚明!”窦婴冷笑着回怼了一句道。
“你无中生有!”田蚡有些气急败坏的怒视着窦婴道。
“要让人家说话——不让人家说话不好!”最希望看到这一局面的刘彻当即开口截断了田蚡的话头,随后示意另一边的窦婴道,“窦婴,你说!”
“老夫想问一问丞相,前元三年,在你田蚡的名下有多少田产?”窦婴直接打蛇打七寸般的直视着田蚡道。
“好些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田蚡目光躲闪的如是回答道。
“不记得了?”窦婴轻笑着打量了一番田蚡,继而竟像是相信了田蚡的说法一般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窦婴这看似服软的话语,顿时使得在场官员们的眼中满是诧异之色——场中的官员们顿时就此事小声议论了起来……
在众多官员们的一片小声议论声中,窦婴的语调蓦地微微上扬了几分道:“田丞相,你不记得了不打紧,老夫都替你记着呢——当年,在你田蚡的名下,只有薄田七百一十二亩,可如今在你丞相的名下,又有多少家私田产呢?二十万顷!你这些田产都是从哪儿来的呢?朝廷一年的俸禄给你是多少?”
对于窦婴的紧逼,田蚡故作正经的回怼着道:“我名下虽然的确是有些私产,但是件件都取之有道!”
“什么?取之有道?”像是听到了什么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窦婴忍不住的喷笑了出声,“哈——盗亦有道!你田蚡担任丞相期间,横行霸道、欺人田产、买官卖官、收受礼品……这些事情,朝廷谁人不知?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奴才,仗势欺人、占人田产、奸人妻女……”
话未说完,田蚡便忍受不住的怒吼了出声:“胡说!胡说!胡说!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朕不是说了吗?”对于这种场景十分喜闻乐见的刘彻开口提醒着窦婴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拿实据!”
早有准备的窦婴一点儿都不怂的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一沓帛布来道,“这上面字字都是真凭实据——是田蚡部分资产的清单……以及和他人私下肮脏交易的签字留底,请陛下审验!”
“咻——”
眼见得窦婴拿出了这些东西来,田蚡当即伸手从窦婴的手中抢夺了过来。
“伪造!伪造!全都是伪造!”夺下证据的田蚡想要撕毁这些证据,但是想要撕毁帛布……田蚡短时间内却根本就无法做到,再加上窦婴此时已经上前来抢夺了,田蚡就更不容易撕毁掉这些证据来了!
“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抢夺下证据来的窦婴很是怒声的呵斥着田蚡道。
随后,为防田蚡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损坏证据的窦婴,展开帛布就欲要诵读帛布上的内容,然后,果不其然的,皇太后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是区区帛布上的内容罢了,这些内容,谁能够证明的了真假?你魏其侯若是看重这些帛布的话,那好,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在帛布上写些内容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