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草说完,终于在旁边烟灰缸磕了一下烟灰。她说得很清楚,季遐当然听懂了——
虽然完全是一面之词,但是季遐也不是完全两眼一抹黑,甚至他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了。
这些内容与他记忆中的信息互相印证,得出结论并不困难。
所以季遐几乎是听完就知道了,哈拉草的话大部分都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与此同时,季遐也产生了些许疑惑:
“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两种符文合起来的好处不会比只有一种强很多,但是承受的代价比一种更强;虽然理论上能够共存,但实际上效率很差,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季遐继续提问:“两种符文联合起来只是量的累积,不会产生质变,而一个人能变得有多强,实际上还是要看自己,这样对吗?”
哈拉草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次你变成小聪明了。”
季遐点了点头。
“那么容我冒昧,请问、您的这些情报是从哪来的?”
季遐问得很含蓄,自己感觉也没有冒犯的地方。
哈拉草倒是愣了一下,也只是露出了些许困惑神色。
但是从刚才开始,哈拉草旁边的年轻男子就显得有些烦躁,还给季遐翻白眼。
此刻则突然转过来,不快地看着季遐:
“你什么意思?”
哈拉草拍了拍他的手:“小甲,别生气,他想知道的话也可以。”
季遐也有些恼火了:“打听情报而已,怎么了?”
不过季遐的脾气一直很好,此刻虽然被这‘小甲’挑衅,季遐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服了个软:
“抱歉,我只是觉得哈拉草阁下说的内容与我在其他地方听到的不太一样,所以……”
‘小甲’瞪着季遐:“什么不太一样?”
“我之前听说,两种符文一起作用会很大,但副作用更大,刚才哈拉草小姐说的内容好像与此不太一样……”
小甲冷笑:“哼。”
这家伙根本就没想好好说话,季遐的解释似乎也没有起到作用。
季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知道没法可说,便也不打算与他继续交流了:
“哈拉草小姐,我们能继续了吗?”
哈拉草叹了口气,正要回答,旁边的小甲突然大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弱者,愚蠢啊!”
仿佛恨铁不成钢一样,但实际上只是单纯地在挑衅,说话的同时,他并没有任何感叹的意思,反而昂起脑袋,斜眼乜视着季遐。
季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收拾东西,起身准备走了。
不管怎样……该问的也问道了。
虽然最关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但这小甲总是在找茬,季遐有点受不了了。
考虑到现在不该主动惹事,所以季遐还是选择了离开。
然而……季遐转身离开,小甲却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站住!你这就要走?”
小甲看着他,脸上覆盖着一层戾气的霜寒。
季遐看了他一眼,平和地答道:“我好像也没得罪过你,你要是不乐意继续谈下去,那我走。”
小甲也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跟你找茬?你说的明明很有道理,我却总是在旁边说风凉话?”
“难道不是吗?”季遐疑惑,他是真的搞不懂。
“是因为你愚蠢,懦弱,好端端的建议听不进去,”小甲用力敲了几下桌子,“我在为阿草的情报不值。”
季遐问:“我怎么愚蠢懦弱了?”
“知道符文是什么吗?”
“危险的知识,晦明的汇聚,是吗?”
“那都是些有的没的,符文就是力量!就是变强的方式!有了他,你能做到过去做不到的事!”
季遐没有回答,小甲却看着季遐,又说道:“这当然是无法改变的真理,但是你要认为事情只有这么简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能够获得力量的途径数不胜数,符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也是弱者最喜欢的一种!”
“但是弱者永远是弱者,真正的强者根本不屑于这种力量!”
“不断获得符文,不断变强,听起来很好是不是?但符文的强大根本就是个陷阱,‘明’与‘晦’从一开始就是等价的物质,弱者自以为能够以此来变强,殊不知,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小甲说着,推开凳子。
“你看好了!”
仿佛来了兴致,小甲突然闪电般地向旁边推出一掌。
然后,一股气流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冲向旁边的吧台。
吧台上到处到是杯盏器具,后方墙壁上挂着海报,还插了一个红色的纸风车。
气流吹过,这些东西丝毫没有动弹。
但是有一杯酒——刚才的马脸男并没有喝季遐请给他的麦角酿,他人刚走,杯子还在吧台上。
气流将酒杯推到了酒保面前,精准地停了下来,酒保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技巧又进步了啊。”
小甲很满意。
这个技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很考验控制力,如果是正常的风与气流活动,虽然也能把酒杯吹过去,但肯定会把整个酒吧吹成一片狼藉。
而他能这样露一手,某种意义上可比强烈的破坏、以及声势浩大的战斗招式更难做到。
不过回头一看……
“你……你他妈给我站住!”
实际上,小甲刚才那样的技巧,并不是随时能够做到的。
他自己只能保证不误伤旁人,但要做到完全不引起其他任何气流活动,还是得在这种密闭、静态的环境下才行。
不过还没等他得意几秒,回头一看,季遐已经收拾起了自己的武器和行李,准备开窗子走人了。
看到季遐漫不经心、对他的神奇技巧毫不留意,小甲热血上头,上前抓住了季遐的手臂。
季遐很无奈。
他回头看了小甲一眼:“大哥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小甲怒道:“不许走!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两个符文就了不起了?”
“真没那个想法,我本来就快被折腾死了,放开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故意找茬?你说的全都是对的,我就只是在破坏阿草的生意?”
“真没,你放手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劝你放弃一个符文,是在嫉妒你的力量?”
小甲面红耳赤,情绪激动。
季遐无奈:“再不放手我可动手了啊……”
此刻的他无比头疼,心里在后悔,早知道去风俗店了,这酒吧真不是人来的地方。
不过话音落下,酒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角落里的雀斑女人捂住了嘴,旁边睡觉的胖子抬起头,一脸困倦与惊讶。
酒保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捂着额头,仿佛很头疼的样子,哈拉草则用手指夹着烟,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
而在季遐对面,小甲咧开了嘴,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你要动手,那就来啊。用符文可以,不用符文也可以。不信是吧?这次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