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灵进宫的第五日,妃嫔们就对之避之不谈了。
不是没啥兴致,是一说起这个舞姬就上头,难免会言辞之间,影射皇帝荒谬。
宠一个女人也要有个限度,可皇帝除了上朝的时候,几乎无时不刻的把夏秋灵带在了身边。
这夏秋灵进宫五日,也从未见皇后一面。这般不守规矩,史无前例。
皇帝可以荒谬,她身为皇后不闻不问,同样也会被人评判不贤,规劝皇帝及肃清后宫,是皇后的职责所在。
于是于初梦在第五日,趁着玄玮正在上朝,浩浩荡荡的去了趟太极宫,二话不说让人架住了夏秋灵,押着带回凤仪宫。
夏秋灵被押着跪在青石地上,戴满珠翠的头抬起来,不甘道:“皇后娘娘,我做错了什么?”
于初梦伸手拔出夏秋灵发髻上的十二尾金凤步摇,这步摇只有妃位以上才配饰戴,这夏秋灵只是个贵人,远远不够格。
玄玮大概是疯了,他自己若不清楚这些,身边总有人会提醒他几句。
于初梦命人把这步摇收拾好,目光在她身上这件奢华的缕金曳地裙上凝滞,裙上金绣的孔雀在阳光下灼灼生辉,耀眼得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人靠衣装这话还真不夸张,夏秋灵身着舞衣氏风骚得很,穿上这件衣服,也勉强撑起了几分贵重的模样。
只是何为孔雀?百鸟之首,世间罕有。
光天化日之下扒衣服不太雅观,于初梦吩咐道:“拖进去,给她换了衣服再出来。”
两位嬷嬷立刻上手,这夏秋灵力气单薄,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着人往里头拖拽。
“我自己走!不用拖!我自己走!”
夏秋灵的话没被她们当回事,两位嬷嬷就像拖个待宰的小羊羔一般,毫无怜惜的往里拽,很快就被拖到内阁里头,夏秋灵的尖叫声从里头传出。
“你们敢!放开我!皇上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要!放开我!”
李嬷嬷忐忐忑忑在皇后身边说:“这,要不还是留点情面,夏贵人正当宠,万一皇上发怒……”
于初梦不以为然。
“这衣服她敢穿上去,我就该给她扒下来,这是我身为皇后的职责。”
玄玮若因这事跟她过不去,百官和天下人都会说他昏聩,都会为皇后叫屈。何况,只是换个衣服罢了。
这事皇后本就在理,李嬷嬷说不过皇后,便闭嘴不言。
很快,夏秋灵换好了一身简朴许多的衣服被带出来,大概是换衣服的过程有些粗暴,她头发都散乱了,狼狈不堪。
夏秋灵跌跪在皇后面前,委屈道:“步摇和衣服都是皇上赏的,娘娘觉得不合适也该同皇上去说,我何错之有?”
“在本宫面前,你得自称为贱妾。”于初梦好声好气的说:“夏侯没教你规矩,本宫可以慢慢教你。”
她平常不是个在意规矩的人,后宫里一大堆同她说话时自称“我”的,这不是个事儿。
问题就在于,夏秋灵太离谱了。玄玮并没有把她软禁在太极宫里,她但凡有半点尊重皇后的意思,就该挑个日子来凤仪宫请安受训。
可这整整五日过去,夏秋灵怕是觉得她可以一辈子躲在太极宫,有皇帝庇护她便足够了。
于初梦甚至怀疑,夏侯该不会认为,像她的精髓就在于“不守规矩”吧?因而特地把夏秋灵培养成这幅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依靠男人的模样。
“就从行礼开始教吧。”
皇后一声令下,夏秋灵自知反抗无用,在宫人们的注视下,生硬站起来再跪下,反复几十次。
宫人搬来宽大的雕凤檀木椅,于初梦端坐着,一边品茶,一边欣赏她的姿态。
于初梦眼色微微一挑,教习嬷嬷就明白她的意思,厉声呵斥夏贵人重来。
这跪礼是不难,败在夏秋灵神情不够恭谨虔诚,有太多闪烁敷衍。她频繁瞟向凤仪宫那巍峨的朱门口,盼着皇帝下朝来解救她,神情自然是专注不起来。
于初梦不轻不重道:“再跪不好,就拖下去杖毙。”
区区贵人在皇后面前失仪,杖毙也并不为过。
夏秋灵闻言猛地一哆嗦,头发丝里冒冷汗,急得满脸通红,颤声叫嚷:“你……你就不怕皇上问责吗?!”
话音刚落,身旁的教习嬷嬷一耳光抽过去。
“贱婢!竟敢不敬皇后!”
夏秋灵捂住脸,怒瞪教习嬷嬷,豁出去威胁道:“我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伤了我这张脸,看皇上会不会放过你!”
教习嬷嬷抬起的手,第二个巴掌迟迟不敢再落下去。
“本宫真是被你吓到了,”于初梦放下茶杯,对教习嬷嬷说道:“左右脸各掌嘴五十,不必手软。”
皇后有命岂敢不从,教习嬷嬷掌立刻执行,巴掌一下又一下打在夏秋灵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和夏秋灵的闷哼声,在凤仪宫这一片空气上格外惨烈清晰。
宫人们眼见着夏贵人的脸被打得红肿,嘴角都渗出了血,好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变得有些狰狞难辨,李嬷嬷有些心惊的劝道:“娘娘,皇上会动怒的呀,还是停手吧。”
“停。”于初梦如她所愿的叫停了这场刑罚。
夏秋灵刚喘口气,于初梦又道:“嬷嬷手累了,换个人。”
夏秋灵再也挺不住了,她比任何人清楚自己这张脸有多重要,没了脸,皇帝即使会对皇后动怒一时,可她的恩宠从此往后就没了。
在另一位嬷嬷动手之前,夏秋灵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慌忙跪着爬到了皇后的脚边,大声求饶。
“娘娘,娘娘是不是怨妾身在您的生辰宴上出风头,妾身是被迫的呀,妾身不是自愿的!妾身哪里敢跟娘娘您过不去呀!”
宫人上前来欲将她拖开,于初梦摆手,示意她们退去一边。
于初梦俯视着这一张惨烈的脸,勾唇道:“谁胁迫你了?”
夏秋灵对上她那双淡笑着的眼睛,浑身的骨头似被打碎了一般瘫软在地上,唇瓣张了又张,犹豫着不能开口。
“哑巴了?”于初梦拨弄了下修长的护甲,不耐烦道,“给过你机会,不中用啊。嬷嬷,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