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贵人顿时噎住了声。
玄玮没理会这两个女人话里话外的暗讽之意,目光在于初梦那堪堪看得出一点儿起伏的小腹上停顿,愉悦的勾起唇角,叮嘱道:
“皇后有身子,腰别束那么紧。”
于初梦心想,劳你挂念大侄子了多谢,嘴上道:“珠贵人也是,那腰绑的,别勒着皇子。”
珠贵人的怀孕月份跟皇后差了半月都不到,可她一下子咸鱼翻身,嘴上没个节制,什么珍馐都往肚子里塞,全身肉就疯长,包括肚子上的。
前两天于初梦瞧见她那仿佛五个月的肚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珠贵人也绿了皇帝,虚报月份呢。
直到阮薇强行给珠贵人把了脉,确定只有四个月,于初梦才安心下来。
而现在,珠贵人那肚子又变小了,这可不就是为了出来见人,强行给勒小了?
玄玮这才去注意珠贵人的肚子,皱了下眉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这时,宫人来禀报:“皇上,安槐大皇子已经到了。”
珠贵人掩嘴一笑:“听闻安槐人都长得魁梧,膀大腰粗的。”
玄玮非旦没有责怪她不敬重邻国,反而握起珠贵人的手,目光宠溺,温声道:“走,朕带你去看安槐人长什么模样。”
就这么,玄玮持着珠贵人的手踏入宴殿。
众臣其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玮展臂示意平身。
阮薇又被他这个迷惑操作气到了。皇后分明还在殿外,臣子们唤的娘娘是珠贵人。
也正是如此,本该“皇后娘娘千岁”,他们只道“娘娘千岁”。
珠贵人也配?!
皇后在这儿呢,皇帝理性持着皇后的手入殿落座,他这么做,是刻意的在打皇后的颜面。
而珠贵人顺其自然的跟着皇帝走上台阶,坐在了他身侧。
那是属于皇后的位置。
无论什么宴席, 无论什么场合, 但凡皇后在, 就没有任何人配坐那个位置。
可玄玮对此二话不说,他默许了珠贵人的行为,也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于初梦瞧见了阮薇那冒火的眸色, 微微侧身,轻声道:“忍着, 我不要紧。”
阮薇点了点头。
于初梦踏入宴殿, 殿中的气氛便微妙起来, 她依然尊贵端庄,这气场是那倚靠着皇帝的小女人远不可比的。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论如何她才是皇后, 众臣该给她的行礼,也不会落下。
跪着的臣子之中,于继昌抬起头, 看了她一眼。
于初梦一步步走到台阶之上, 对珠贵人道:“也怪本宫从未带你见过世面, 以至于你不知, 这是本宫的位置。”
珠贵人立刻看向皇帝,求助的意味很浓。
只是玄玮没看她, 玄玮刻意的没去管身边发生何事,转眸交代身后婢女:“去问下安槐皇子是什么口味,膳房可为他准备。”
于初梦就在珠贵人面前站着, 笑着问:“你坐这儿,那本宫坐哪里?不如珠贵人给本宫指个座?”
珠贵人会坐这位置, 完完全全是会错了皇帝的意。她以为皇帝就是要给皇后难堪,才配合着这么做的。
毕竟这几个月来, 皇后有身孕还遭冷待的消息六宫皆知,而玄玮今天特地带她来, 又持着她的手不放,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让她坐在身边了。
可现在,满殿臣子和宫人看着,异国皇子也看着,皇后笑着叫她让位,皇帝却一言不发。
珠贵人只能站起来, 退到一旁,颔首道:“妾身不懂规矩,冒犯了娘娘,娘娘恕罪。”
于初梦没理她, 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感觉这座都被人屁股坐热乎了,实在不舒坦。
玄玮这才笑着对珠贵人道:“下去坐着吧,就坐阮妃身后的位置。”
“是。”
珠贵人也不会轻易觉得挫败,毕竟她是皇上牵着手进来的,到底谁打了谁的脸,这都未必。
她走下台阶,路过阮妃时,阮薇饶有意味的说了句:“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敢肖想皇后之位。就你,也配?”
珠贵人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如常,置若未闻的在她身后席位坐了下来。
众人都在席位上坐定了,那位安槐皇子举杯向皇上敬酒,道:“这宴殿毗邻御用猎场,陛下在此处设宴,又逢惊春百兽初醒,陛下是否有狩猎之意?”
阮薇看向这位安槐皇子,听说这是安槐国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二皇子巫马陵。
这位皇子挺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都说安槐国人长得粗壮,而巫马陵虽然高大,却不显得魁梧,爽朗之间还有几分眉清目秀。衣服倒是同启元人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那灰色头巾,一看都是异国装扮。
玄玮喝了酒,道:“朕听闻安槐国之人善骑射,便打开这御用猎场,供你大展雄风。”
巫马陵道:“更想与陛下切磋一番。”
玄玮笑着谢绝了:“朕就不了,贵皇子玩得尽兴便好。”
于初梦已经察觉到他的不爽。哪怕远道而来是贵客,可终究一位只是皇子,这就要开口跟皇帝切磋比试,胃口也太大了点。玄玮赢了也就罢了,这万一输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启元输给了安槐国,因而这比试,玄玮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巫马陵扫兴道:“没人切磋这多不痛快,没劲,骑射狩猎那回事就是有人比才有意思。”
玄玮笑着说:“那你来错了地方,启元以和为贵,不好比试。”
巫马陵大概年轻,听不出皇帝言辞间的拒绝之意,执拗道:“陛下这话不对,比试并不伤和气,输赢都是堂堂正正的事,怎么会伤和气?除非有人输不起。”
他执意要比试,若启元再拒绝,难免有比不起的意思。
玄玮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在座都了解皇帝,知道他这须臾的沉默意味着什么,这在平日里他已经雷霆大怒,惹恼他的人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可巫马陵是安槐国的皇子,擅动不得,涉及到两国的关系。
玄玮摩挲着酒杯,双眼缓缓的眯了起来。
在此时,阮薇笑着说道:“皇子要比什么,我同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