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清醒着是说不出口的,也就趁醉逞凶矫情。
一会儿后,他平静些许,一双醉醺醺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
“我不逼你了,不接受就不接受吧,但我也不会走,我就呆在这里……不上朝堂,不打扰你,几个月见一回你和溯儿,就这样便好……”
于初梦看着他这模样,要说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也没那么容易。
也是一起长大的人,如果他没有那些心思,从来都只是朋友,他们何尝不能成为知己,何尝不能常常一同把酒言欢?
可惜当初错过了,后来也就这样了。
她劝道:“也不过是执念罢了,总要放下的,我不值得你这样。”
玄政头昏得不行,随时要趴下了,整个人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臂上,强行清醒着说:“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于初梦道:“那你在家告假吧,巫马殊会在启元多留一些时日,你陪她多玩玩,她这个姑娘看上去挺好的。”
玄政不太正经的笑着说:“我陪她一日,你陪我一日?”
于初梦立马站了起来。
玄政察觉到她下意识的抗拒,自降条件道:“我可以娶她,你就现在,不要走……”
“你自便吧。”
于初梦转身走了没几步,后头砰得一声巨响。
她回头看,玄政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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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王退出庙堂,宴青凌那边就主动向于诚瑞说清了来龙去脉。
于诚瑞起初是有些崩溃的,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经过几日的痛心,也看开了。。
依然常常往天牢跑, 不过离开天牢, 也没有常常念叨着母亲了。
婚事是如期操办的。
于诚瑞迎了新娘回来, 拜过天地,在席上敬酒的时候,按规矩也该先敬做太后的姐姐。
到了于初梦面前, 这新郎官红了脸。
“姐……”
于初梦一直都把弟弟当成孩子,可他一身艳红色的吉服站在眼前, 修长挺拔, 俨然是个男子汉了。
只是那脸上青涩, 在吉服的映衬下,脸和耳尖都是红的。
于初梦放下怀里的惜儿, 让乳娘牵着她和景儿别处玩去,笑着说:“今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宁宁在唐家可是個受宠的闺女。”
单从为了闺女跟瑾王反目这一点来看, 唐宁宁在她爹心中特别重要。唐宁宁要是遭了欺负, 唐严礼势必要跟父亲理论个明白的, 绝不会劝闺女忍气吞声。
于城瑞低着头, 红着脸说:“我会对她好的。”
已经不存在同唐家的纠葛了,那他一定会对唐宁宁负起责任, 毕竟当初迷迷糊糊跟夏秋灵躺一起那会儿,他也是要娶夏秋灵,以弥补姑娘名声的。
“去敬敬别人。”
于初梦发了话, 于诚瑞却还在她面前杵着。
他扭扭捏捏的说了句:“姐,我那天说的话太冲动了……”
于初梦起身给他理了理衣襟, 捏了捏他通红的耳朵,“你是个好孩子。”
至少在她面前, 于诚瑞没有想过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伪装, 有什么话通通都说出来了。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姐姐,他不会因为她是太后而一昧的讨好。
于初梦也不需要他那样。
在意母亲,信任母亲,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可能会怪他呢?
于诚瑞却瞪圆了眼睛,较真的说:“我不是孩子了!”
“知道啦,瑞儿长大了,都有媳妇了。”
于初梦宠溺的口吻道:“去吧,早点陪完了客人,就去找你的新娘子。”
府邸中红毯铺路,到处挂满了红绸红灯笼,满目喜庆的红。
玄溯跑出了于府大门,差点同个小女孩撞得人仰马翻。
后头紧跟着的侍卫立马窜出来,把这小女孩和她爹给拦住了,剑挡在了他们胸前。
“走路长点眼睛,看好自家闺女,皇上摔了你们担当不起!”
那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很不服气,指着玄溯说:“是他突然窜出来的!”
为首侍卫拿剑打了她的手。
“敢指皇上,不要命了?”
小女孩的手娇嫩,挨这一下很痛,她倒也忍住了没哭,只死死瞪着这个打她的人。
女孩她爹赶紧把闺女护在怀里,客客气气的说:“官爷,这谁家没有孩子, 五六岁的孩子懂个什么,我们这就走。”
“爹!”女孩就很不高兴,捂着手指说,“他打得我很痛!他们都坏人!”
侍卫闻言, 神色一凛,伸手过去要把小女孩揪出来。
玄溯一直听身边的人告诉他,臣民都不能冒犯他,见到他不跪是大罪,直视皇帝都等同行刺,更别说拿手指指了他,更是死罪。
但他不想杀人,就奶声奶气的说了声:“放了他们!”
然后转身就想回府里去。
小皇帝发的话没什么用处,玄溯一回头,看到侍卫们把这对父母给押住了,要往于府里带。
这小姐姐还很倔强,一脸的不服气。
玄溯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侍卫答话道:“皇上,这两位刁民胆敢冒犯您,要交给太后娘娘处置的。”
玄溯肉乎乎的脸上眉头皱了一下,他想着母后最好了,才不会像这些侍卫一样一板一眼的这么凶,也不会对这个小姐姐怎么样的。
就这样,玄溯又折回了人声鼎沸的于府中,身后还跟着一对被押着的父女。
阮薇和初梦正在一块儿,一见他们,双双愣了一下。
于初梦赶紧道:“快放开他们!”
侍卫们听这口气,就知道自己办错事了,赶紧放开手,恭恭敬敬低着头退到一边去。
于初梦暂时懒得跟他们计较,也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上前蹲下来摸了摸女孩的脸。
“思思,来喝小叔的喜酒啊?”
夏庸对她还记得自己闺女的名字有点诧异,也有点尴尬:“思思大老远的听见这里热闹,她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就非要过来看看。”
秦思思看着于初梦,甜甜的叫了声:“姑姑!”
这一声叫得这么娴熟,夏庸才确定了,闺女跟初梦这个姑姑没少见面,而他这个做亲爹的却一无所知。
玄溯歪着脑袋拉了拉阮薇的手,阮薇知道他这是要说话,就蹲下来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姑姑是什么呀?”
阮薇小声给他解释:“姑姑,就是父亲的妹妹。”
玄溯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秦思思举起葱白小手给初梦看,那白嫩的小手背上红了一块,撅着嘴说:“姑姑,思思被打了,手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