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死了几十回,但在现实中,只是一个恍惚,当他回过神时,还能听到胡爷的嘀咕声。
“倒也是这个理,大当家一辈子行侠仗义,从来不输于人,到了地府,也得威威风风,不能任由小鬼欺侮,夫人,您看可满意?”
那女子面色沉凝,盯着被画上鬼妆的大当家,看不出在想什么,让人心里发毛,生怕不满意,来一句画的什么玩意儿,拖出去毙了。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发生,许久之后,女子点头道:“可以,给他两斤小米!”
“拿着!”
一名汉子递了个布袋过来。
“诶,谢谢爷的赏赐!”
阿大手快,接过小米。
“走!”
女子一挥手,众人把大当家抬上担架,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脚步声快速远离,阿大轻蔑看了眼秦墨,透出的意思是,你小子给老子等着,随即嘿的一笑:“阿三,今晚咱们熬小米粥吃,杆子,去把院子收拾下。”
秦墨暗中捏了捏手掌,默不作声,打来清水,冲洗院子,父子俩则架起锅,煮小米粥。
经过消化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时代,他有了大略的了解。
差不多是王朝末年,除了两京与省城及较大的府城周边,土匪山霸多如牛毛,因有仙人存在,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兵荒马乱,但朝廷只能勉强维持着城池的秩序,对广大乡村无能为力。
近几年来,又水旱蝗灾不断,百姓要么卖身为奴,要么流离失所,或有好勇斗狠者,索性落草为寇,能吃顿饱饭,都是了不得的恩赐。
而义庄是没有收入的,庄子也不问,通常是附近办白事,被叫去搭手,得几个赏钱,或者有外乡人来领尸骨,按例给些钱粮。
因此能吃一顿纯小米粥,也算是罕见的美味。
渐渐地,院子里散发出诱人的粥香,哪怕在前世,秦墨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此时也是禁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没办法,肚子饿了。
在殡仪馆,就是工资高,如他这种职业,很难找对象,再说句现实话,十年来,什么样的女尸没见过,他几乎已经丧失了对女性的一切美好幻想。
用佛门的话来说,视红粉为骷髅,达到了白骨观的境界!
不!
是比白骨观还要恶劣的巨人观!
殡仪馆的同事时常拿佛门的白骨观说事,大体是,你敢观想巨人观,我们才会佩服你。
所以秦墨把钱花在了自己身上。
开宝马,穿名牌,吃美食,在很多游戏中,都是氪金级玩家!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秦墨干着别人看不起的工作,但生活,比绝大多数白领都过得好。
搁前世,他何曾会觉得小米香?
可是人总要向现实低头。
院子里的香味,越发浓郁,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粥终于煮好了,父子俩也不招呼秦墨,各自舀了厚厚一碗,美滋滋的吸溜起来。
秦墨自己端了个碗,正要拿起勺子,阿三却是伸手拦住,哼道:“等我们吃完了,剩下的你混点刷锅水一边吃去。”
秦墨不乐意了,质问道:“这两斤小米是谁挣的?”
“哟嗬,你小子胆儿肥啊,平时不都这么吃的吗?怎么,自以为会给死人画鬼脸就得意忘形了?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咱们父子收留你,你早饿死了,今儿给你立个规矩,咱爷俩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听到了没?”
阿三怪叫一声,拧着手腕站了起来。
秦墨能给死人画鬼脸的手艺让他看到了挣钱的路子,乡下人虽然不在乎,但是县里面的有钱人在乎。
当然,首先要降伏秦墨。
根据原主的记忆,收留他的,是庄子,不是这对父子,反而自原主来到以后,干的活最多,吃的却是最少。
“你有何资格命令我?”
秦墨冷冷一笑。
“好你个杆子,反了天啦,爷就教训教训你!”
阿三大怒,一拳照着秦墨面门打去。
秦墨暗道声来的好,不退反进,腰背一弓,头一低,狠狠一拳,打中阿三的胸口!
“喀啦!”
胸骨碎裂,胸膛凹陷下去一大片!
阿三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阿大也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我儿,我儿,扶起来摇晃,没有任何动静,再一试鼻息,已经死透了。
“你……你打死了我儿?”
阿大站起身,赤红着眼睛,突然一把抄起柴刀,向秦墨劈去,还叫道:“小贼,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难消心头之恨啊!”
掌握了黑虎拳,阿大虽然手持利刃,但在秦墨眼里,处处破绽,当即侧身微闪,伸脚一勾,阿大全无留意,就被绊倒。
已经打死一个,秦墨不介意再杀第二个,趁着阿大还未爬起来,一脚踩住持刀的手腕,再一拳狠狠打中后心!
“喀啦!”
脊骨都被打断了!
阿大如过电般,身子猛的一挺,就脖子歪向一边。
短短时间内,连杀两个人,秦墨本能的看向自己的双手,他曾听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会有强烈的心理不适,但是他没有。
‘可能是我经手的尸体太多,麻了。’
秦墨暗暗摇了摇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两具尸体。
本身他不是杀人狂,但是谁年轻的时候,都有一个锄奸惩恶,弘扬良善的侠客梦,秦墨也不例外,可惜只能在心里想想。
如今穿越到乱世,拥有了金手指,自然而然,萌发了一抒胸怀的快意,在他眼里,父子俩自有取死之道,不过尸体总是要处理,免得有麻烦上身。
能低调尽量低调,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于是秦墨先把小米粥吃了个干净,再将两具尸体拖到后院,又趁夜砍了一大堆干柴,当然,在焚烧之前,还要画个妆。
按照七情殓术,应以恐妆画之。
秦墨用剩余的颜料,先给阿大画。
“诶?没反应啊!”
画好了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颇为困惑,接着又给阿三画,依然没有动静。
难道就象那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
又或许有什么内在的触发机制,自己尚未掌握?
暂时秦墨不去多想,只要多做验证,早晚会把握到规律。
他把尸体拖到了干柴上,点起火焚烧。
火光照亮了夜空,浓烟盘旋不散,不过义庄距离村子还隔着好几里,倒也无人留意。
秦墨把握着火候,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拿铁勾子,把肚子划开,免得烧炸了。
尸体在火中,渐渐焦黑,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却是陡然间,绷绷两下,两具尸体相继坐直起来。
对此,秦墨毫不意外,尸体在焚烧时,筋腱会脱水收缩,把尸体强行拉直坐起,这种事情见的太多,正准备拿铁钩子把尸体打回去的时候,却是眼神瞬然一缩!
两具尸体,徐徐站起,身上带着火星子,走出火堆,向自己一步步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