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下半生已经盖棺定论，但很显然其他人并没有，在夜里的互联网上，马尔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高师兄发来的捷报与愈演愈烈的争执与谩骂。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看着彼此用算得上脏话与不带一个脏字的脏话问候对方，马尔斯扪心自问。
在这之前，马尔斯对于有仇不报的概念是找机会连夜把那家伙给宰了，而如今看着互为仇敌的对方发乎情, 止乎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孟陬，我觉得他们这样争，似乎争不出一个结果，他们既然看起来互为仇敌，就没有想过把对方作掉吗。”马尔斯看着正在检索数据的孟陬问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咱们这样杀了人不留首尾的。”戴着目操作仪的孟陬回答道。
是这样的吗。
坐在桌前的马尔斯托着下巴，他看着自己的师兄们在网络上与对方战斗, 当初他们面前的刀光剑影似乎不见了, 但似乎刀光与剑影依旧无处不在, 只不过它们换了一种形式。
马尔斯觉得自己又在怀念伍师姐，李师兄和张师兄，他们年轻，直面生死却笑而对之。
但又觉得像高师兄他们这样见多了生死，却最终活下来的师兄师姐们也一样伟大，他们只不过将战场换到了别处，高塔的孩子们，无论年纪长幼，都在为这片大地而战。
就像是父亲那样……都是让人忘不了的大笨蛋，明明说着谎，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英雄。
马尔斯抹了抹眼角，将多余的泪水抹去。
明明是初夏的夜，还有着一丝凉意，却让马尔斯感觉到了热气。
在这时，马尔斯在无数新闻中看到了其中一条——泰南文物局和西陆卡特堡文物局联合决定，从目前风评不佳的皇朝娱乐手中收为文物的托管协议，所有文物将再后天早晨开始转运至新杭州的东方会展中心展出。
今天, 明天，后天。
也就是说，很快皇朝娱乐就会受到质询，要不然文物局的各位也不会如此急着将文物转移——在泰南，一个企业受到质询时，他目前所拥有一切东西都会被封存，无论它是谁的。
就在这时，马尔斯又看到了一个消息——朴家乐下了战书，明天晚上皇朝娱乐大门口，他将接受一切挑战。
接受一切挑战，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宰了他的机会。
在泰南，接受一切挑战的意思就是生死不论，这是泰南大毁灭时期法律的保留节目，至少有二十次泰南联合法庭决定要废止这条血腥的挑战合法的条例，但每一次都被泰南市民们联合抵制——有时候，言语的斗争终究不关痛痒，还是需要这种物理的争斗来解决一切。
所以它一直存在。
所以马尔斯第一个回应了战书。
回应朴家乐的战书, 应该会让整个互联网安静了下来。
而杀了他, 也应该让死眼组中剩下来的家伙明白, 到底是谁在与他们为敌。
所以马尔斯选择了回应，而有高塔的首席学徒回应了朴家乐的战书，整个互联网立即安静了下来。
不止是因为有高塔学徒，而是余贤者很快就回应了这件事情。
我背书。
简单的三个字，将整个焦躁的气氛按了下来。
………………
涅是被椿的电话给催醒的，她强忍着想要冲到隔壁捏死自己小姐妹起床气接通了电话，同时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三点，亲爱的椿，给我一个理由。”
“马尔斯回应一个叫朴家乐的家伙的战书了，这个半岛佬的情报你有吗。”椿的电话里有些气急败坏：“我这边的那些笨蛋根本没有用也指挥不动，我得招募属于我的人手了。”
涅摇了摇头：“战书？”
“对，战书，地址在这里。”手机里传来了椿共享的地址。
涅一看立即清醒了过来，她一边单手操作眼前打开的虚拟屏幕开始寻找目标，一边回应椿：“我在找人，给我一点时间。”
“找谁。”
“德肖恩，新杭州最胖和最大的情报狗，他与马尔斯的交易我知道，他的孩子做为交易的一部份今年也进了高塔，所以我要让他给我在十分钟内找齐所有情报。”大半夜的，找自己父亲的情报网一不现实，二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快。
但德肖恩这条情报狗不同，作为高塔学徒的涅联系他，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办成。
绝对不会有二心。
“好，我接下来也要从四岛流民里招募一些人手，父亲的人手一不可靠，二不安全。”椿的话让涅一乐。
自己的姐妹越来越懂得什么叫独立了，这是好事。
“算我一份，我会让我的管家从四岛流民里招募那些潘斯奥猫人交给你，咱们姐妹搭股。”
“没问题，我们姐妹搭股，就叫涅与椿。”电话里的椿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可恶，父亲给我来电话了，我先接他的。”
“去吧。”涅一边挂断电话，一边起床，穿着大号睡衣的女孩来到桌边，自动化的茶水提供装置立即为她泡了一杯绿茶。
看向窗外，这座高塔还在梦中。
可马尔斯为什么还没睡呢，为什么他要回应挑战呢。
难道真的杀光整个死眼组的高层是他的复仇，也是他的晋升途径？
是啊，心魔不除，何以成圣，这一点涅不会怪任何人，那怕是导师给马尔斯下了这样的晋升要求，也是导师为了要让马尔斯以后的晋升路上没有心魔。
他是亲眼看着父亲死在他面前的，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杀死那些动手的人。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法律？
涅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物。
在废死派狂妄的现在，当加害者的人权有时候竟然能够高过受害者的人权的当下，在巨企和医药集团越来越把持媒体的此时此刻，涅不觉得法律能给马尔斯一个公道——北总所办不到的事情，高位上的法官们也办不到。
那怕能够办到，马尔斯也不可能拿出配平天平的东西。
所以，不要奢求，不要将命运的交给他人，所以她要帮助马尔斯，让自己心爱的男孩子能够得尝所愿。
想到这里，德肖恩的短信进来了。
全在包里。
随着这四个字，一个压缩包通过一个一年级的私人高塔邮箱进入了涅的私人邮箱。
也是一个好父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