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人,衡雍邑就在前方了!”一名亲兵指着远处一座隐约的城池喊道。
西门吉收到了于正要他带领前军攻打衡雍邑的命令,这个命令使他十分振奋,他本就是跟着于正出邘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邘人之一,如今能带大军返回,甚至帮助邘国从郑国的手中独立出来,他感到无比的光荣和兴奋。
这是每一个邘人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兴复邘国,重建诸侯之业。
西门吉点点头,回头喝令道:“全军加快速度!今晚我们便在衡雍邑城外扎营。”
“是!”
众人加快了行军速度,激起滚滚烟尘,向着郑国的衡雍邑而去。
来到城下,士兵们自是安营扎寨,或是准备防御的营垒,或是开始生火做饭。而西门吉则带领着手下几名将领、谋士,先行围着衡雍邑察探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攻城做些准备。
“衡雍”又叫“垣雍”,“垣”是城墙,“雍”是雍塞的意思,也就是说此地是郑国北境一处十分重要的城塞之一。城高墙厚,城邑规模也比一般的小邑要大上许多。
西门吉等人骑着马远远绕城一周,对衡雍邑的城防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后,这才打马回营,商议攻城对策。很明显,若是强攻,以衡雍的城防,只怕他们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此时的衡雍城内,也正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衡雍邑不是第一次遭遇兵灾,但是这么空虚的衡雍邑还是第一次,上到士大夫,下到国庶皆面露忧色。
诸侯联军在霸主齐侯的带领下,从宋、卫两个方向进攻,打得郑国军队连连后退,堪堪守住了新密至新郑一线。
国都危急,郑君自是向各地的大夫城邑不断求援,北境本来并未遭受攻击,所以北境各邑都抽调了不少的兵马前往国都支援。
谁想,一支万人左右的军队突然从卫境跨过黄河,对着北境各邑发起了猛烈的侵攻。北境数邑应对不及,接连沦陷,如今这支军队更是兵临衡雍重地,若是衡雍一下,恐怕北境更无多少抵挡力量。
郑国已向楚国、晋国以及王室求援,奈何楚国路远,集合大军前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晋国和周王室则因为虢、虞二国之事而矛盾大增,虢君是周王的卿士,灭虢实在令王室颜面大失。
虢君如今正在洛邑集合军队呢,想要借助周天子的帮助,重新夺回虢国。
周天子则被晋国一番骚操作弄得急火攻心,却是大病一场,再无多少心力参与到政事中去。见诸侯们如此作为,他匡扶周室之心被狠狠泼了凉水,如今已是彻底熄灭了。
天下纷乱不止,王室也只能随波逐流,在齐、晋、楚等强国的征战中尽量保存自己。
所以除了楚国明确答应会出兵之外,郑国已经再争取不到什么其它外援了。然而楚国在南,即便前来相救,也只能先救援郑国南方的城邑。对于处于北方的衡雍来说,却是爱莫能助。
衡雍邑的城主府,这里已经被临时辟为军衙,四周站满了数百新征召来的军伍,看上去军容整齐,戒备森严,实际上真上了战场却不一定能抵什么事。
军衙外的拴马桩上拴着数十匹军马,十几名甲士正甲胄齐全地匆匆走了进来。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他们被邑大夫请来相商军情。
前几日,城外来了一支三千人左右装备精良的军队,大家都认为这已经是主力了,谁想今日又来了一支三千人左右同样装备精良的军队。也就是说,如今衡雍城外却聚集起六千人的军势来,而且都是披甲执锐之人。
虽然与新密城外,齐侯所率诸侯联军的数万大军不能比,但是对于衡雍邑来说这六千人已经是大军了。要知道,抽调了援军后的衡雍邑可只有数百的国人军伍,虽再次临时征召了城内的国庶,如今也只有千余人左右。
而且因为青铜兵的缺乏,所以不少人还拿着木制、石制的武器。而城外的军势,似乎人人都有甲胄,连铜、铁武器也是人手一把。这意味着城外军势可不只是八千普通步徙而已,这是实打实的八千甲士啊。
“邑大夫,已经确认了,军中能装备如此多铁制武器的,也只有自己能产铁炼兵的那位卫国于正大夫了。
只是不知他为何不随诸侯联军一起行动,而是从北境进攻我等城邑?”
邑大夫则似乎猜到了点什么,言道:“他的意图嘛,恐怕不是替齐国伐郑这么简单,或许是要从我郑国手中兴复邘国也不一定。
毕竟他也姓于,身上留着邘叔的血。兴复祖宗社稷,重建家门荣光,是每一个宗族子弟的理想。”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和他谈谈,毕竟衡雍不是邘国故地,何必在此打死打生。”
衡雍邑大夫微一沉吟,却是摇头否决道:“只怕对方不会这么想,毕竟若是我们衡雍不下,敌方大军虽然可以绕行,继续向邘邑进发,但是一旦受挫,其后路便容易被我们堵死。
于正也是老于军伍之人了,恐怕不会犯这种错误,势必要保证后路和粮道的安全。”
闻听此言,众人再次议论起来,大堂内一片窃窃私语声,邑大夫摆摆手,示意有话要说,大堂内这才又安静下来。
只见邑大夫对着众人深鞠一躬,郑重地说道:“我等士族世受郑国之恩,如今也该是回报的时候了。
邘氏小儿妄想复国,未免太不把我郑国的士大夫放在眼里了。今日便要让他看看,郑国虽衰,亦是中原大国,不可轻辱。
我等死守衡雍,即便为郑国而亡,国君也必当记住我等之功,他日,必叫邘氏宗族流干子弟之血,灭其家庙社稷。”
众人闻言亦沉声应道:“愿为郑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