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黑山军又粘上来了。”
于正如何肯轻易放跑了郑国军队,更何况左濮麾下毕竟兵少,怕是应付不来这支万余人的大军。于是他只能重整军势,尾随而行,却又不轻易与之交战。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亦动。
黑山军并不急于交战,一旦郑人摆出交战的阵势,他们便会主动后退,但一旦郑人开始行军,他们又会主动粘上来,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这却是另郑军上下头痛不已。
于正如此行为的想法很简单,优势在我,每拖延一刻交战,己方的优势也就越多一分,故而拖住却不主动交战才是最符合战场利益的。
因为先前的一番大胜,报销了郑人前军、后军总计万余人马,此事经过黑山军主动的大肆宣扬后,新收复那几邑的几家大族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不但主动派遣弟子率领族兵请求一同参战,连日常派役之事都积极了许多。
“主君,算上暴氏、邬氏等几家派出的族兵,人数上我们也趋近万人了,不比郑军少多少了。”计察喜笑颜开地汇报道,不仅是族兵的加入,各家更是支援了一批粮秣。
虽算不上雪中送炭,但能锦上添花也是好的。
于正对于各家积极表现之事并不嫌弃,暂时也不会去计较他们之前首鼠两端之事,大大方方将这些人都收为了己用。并派了自己的家臣上士元锐代为统帅这些族兵,虽然不能作为主力使用,但壮壮声势、打打顺风仗也是好的。
有了这些本地大族族兵的加入,黑山军便算基本具备了本土作战的优势,不但地理上了解的更为详细,物资的供应上也更充足了。
郑军的公子元却是另一番模样,他虽、已多次领兵作战,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对这些趋炎附势的地方势力也有着一定的认识,也正是基于此,他才会当机立断,趁着军中粮草未尽之时,先行撤离战场,而不是把转败为胜的希望放在这些本地家族身上。
虽然之前他的确收到了多家的来信,相约大军一到便会协从起事,但如今战局变幻,这些书信已经全无意义。即便真细究起来,各家也不过是推出几个替罪羊了事罢了。
公子元吩咐将军中三日的口粮匀成五天使用,势要在五天内重新打通与郑国的联系。
另一边的左濮也已收到了于正的严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郑军的南归。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他们渡过济隧河。(公元前360年魏国以济隧为引水渠首段开凿“鸿沟”,是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
古人依河而居,不少城邑都是建在河边上,比如垂陇邑、郲邑以及践土邑等都是建在济隧河两岸。
“左君,此次郑人南归,恐怕是要走郲邑这一路了,毕竟垂陇附近因为荥泽水域的扩大,已经成了一片**沼泽,郑人多车马而无舟楫,所以从垂陇破围的可能性不大。”
九方皋与左濮对坐而议,即便是他这样的粗人,也猜到了郑人的突围方向,作为主将的左濮又如何不知。
然而猜到归猜到,即便明确了郑人的行动路线,但左濮手中能战的黑山之军只有千余人,其中近半数还是不善守城的戎狄部,虽然又征调了郲邑、垂陇邑的农兵,但其士气和忠诚度却是一个大问题。
见左濮年纪轻轻,本应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却总是愁眉苦脸谋划着军略,九方皋好意劝解道:
“左君何必如此忧心。郑人看似人多,足有万余人,但其部前有坚城,后有追兵,安能兼顾。
为应对主君主力军队的纠缠,其必不敢全力施为,至少需留下一半的人加以防守才敢攻打我们郲邑。
所以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当面之敌,最多不过五千之数,倚仗城池而守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九方君所言甚是,眼下也只有团结一切力量,才能好好守住郲邑。来人,请郲家主入府一叙。”
左濮对着门口的侍从吩咐道。这郲衡借着左濮两夺郲邑之战,成功清理了家中不服他的势力,如今算是彻底掌握了郲氏的大部分权利。
左濮自也知他狐假虎威之事,却也因其“荥泽”献计有功之事而特意与他方便了,如今也要他付出些实际行动了。
不一会儿,郲衡便被请了过来。
“郲某拜见左君、九方君,不知二位有何吩咐。”
左濮将军情又粗略讲述了一番,更提及了可能到来的郲邑守卫战。
“请郲家主率领邑内之人积极投入到战事中去,我黑山军将与郲邑民众一起誓死守卫郲邑,保全郲氏家业。”
左濮将此事说得义不容辞,郲衡听完却是暗暗心中叫苦:
“苦也,本以为之前将战场移到垂陇邑能避免我郲邑受损,谁想到如今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因为垂陇邑的大泽,郲邑却成为了郑人突围的主要方向。这一场大战打下来,我郲邑损失必然不小。”
“郲家主可有什么疑虑?”九方皋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郲衡,带着几分厉色问道,他与左濮一人扮白脸一人扮红脸,算是分工明确。
郲衡被大声一喝,赶忙做出表态:“是,郲邑郲氏愿受调遣,必当竭尽全力誓死守城,不让郑人南渡。”
“好,如此,便摆脱郲家主了。”左濮躬身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