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暖和洛少东来到医院的时候,卓云眉正推着洛一平在晒太阳,银杏树下,是相依相偎的身影。卓云眉不知道在洛一平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什么,洛一平的脸上随即浮现起一抹笑。
明艳动人的女人和优雅绅士的男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思暖的目光牢牢的锁着这一对身影,眼前的所有线条都羽化而开,明朗而又温和。
“看到什么了?”一旁的洛少东牵着她的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禾。
思暖不语,她只希望,眼前这幅美满幸福的画面,就是她和洛少东的未来。
卓云眉的视线也往这边看过来了,她看到思暖和洛少东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思暖扯了扯洛少东的手掌。
“走吧。”
穿过草坪上的石子路只需几分钟,可是这几分钟走的思暖有些局促,洛一平带笑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她握紧了洛少东的手,连洛少东都隐约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他不会吃了你的。妲”
思暖扭头,看到他暗色的眸上笼罩着安定人心的光芒,她对着他扬了扬嘴角。
“早等着你们过来呢。”卓云眉说的熟稔,这语气倒像是一直在等着他们下班回家的老妇。
洛少东点了点头,看着洛一平的时候斟酌再三还是开口喊了一句“爸爸”。这么多年若即若离的父子情,到头来虽然只是一场空,可是洛一平终究于他有着最深切的养育之恩。
在得知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的那一刻,洛少东觉得自己对他的尊敬,反倒格外的强烈。他想起了嘟嘟,想起自己对嘟嘟的情感。想必洛一平对自己的情感,会更加的复杂些,毕竟,他是他妻子的孩子,却不是他的。要有多纯粹的心,才可以包容这一切。这些年的洛一平沉默的保护,是一般男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洛一平眼底的笑意更加的浓厚。
“你小子那天跑的这么急,还知道要回来。”
洛少东一愣,他说“你小子”……
这样平淡亲昵的语气,却让洛少东的心里无端的起了波澜。
以前的洛一平,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的。他们之间总有一层莫名的隔阂,捅不破那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捅破。
也许这个秘密让洛一平背负的太久了,这一刻卸下来的时候,反倒让他觉得轻松。
看着洛少东晃神,洛一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补充道“回来就好。”
“你爸爸恢复的不错,今天医生鼓励他出去走走,就等你们俩来呢。”卓云眉说着,看了一眼思暖,她走到思暖的身边,拉住了思暖的胳膊将她往洛一平的边上带了带。
思暖红着脸,看了一眼洛一平。
洛一平也看着她。
“小暖,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们去苍山走一走。”
洛少东负责开车,上车的时候,卓云眉有意将洛一平扶上后座之后,自己却绕到了副驾驶座。
思暖看了看满脸满是期待的脸庞,只能硬着头皮钻进后座坐到了洛一平的身旁。
洛一平拄着拐,但是看上去精神极好,思暖挨着他,能感觉到他平顺的呼吸。
曾经也可以自如的和洛一平交谈,虽然那个时候,他还是她的洛叔叔。可是而今,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了,却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局促。
洛少东将车开的很稳,直到车子驶近了苍山境内,才开始颠簸。
洛一平拄着拐被颠地左摇右晃,思暖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搀住了他的胳膊。
洛一平抬起眸来看她,思暖定定的望着他,看清楚了他抬眸时眼角的那些皱纹,看清楚满目的沧桑,忽然那一瞬,她就觉得往昔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洛叔叔,好像真的就那么老了。
洛一平伸手拍了拍思暖的手背。
“谢谢。”他笑。
思暖摇了摇头,手却没有在放开,曾经,有多么的羡慕那些青春飞扬的女孩子,可以肆意的将手腕绕进父亲的臂弯里,一路欢笑撒娇……如今她终于也可以了,感觉竟是如此的真实又熟悉。
“其实以您的身体,还不适合走这里的路。”思暖往窗外看了一眼。
阳光明媚,苍山的风景的确是美不胜收的。
“这次来,主要是带你们来见一个人。”洛一平说。
思暖下意识的就去看了一眼洛少东,洛少东正专注的开着车,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看到洛少东的侧脸还有他后脑勺上那微微蜷曲的发梢,弯出一个半圆看起来妥帖缱绻。
“是哪位?是田奶奶吗?”思暖好奇。
“你见过?”洛一平有些吃惊。
“我和少东来过,多亏了田奶奶的照顾。”
洛一平恍然,“好,我以前经常带着少东来,既然你已经认识,那今天就省去看很多介绍的步骤。”
话说着,洛少东的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见田老太的屋舍了,只是车子开不进去,得走一小段路。
思暖小心翼翼的牵着洛一平下车,等在那一边的洛少东顺势扶住了洛一平的另一只手。
“看来我今天来的有些多余。”卓云眉笑道。
洛少东和卓思暖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也笑起来。
洛一平走的很慢,山间的风都带着清凉的味道,思暖觉得心情很好,卓云眉跟在她的身侧,也是边走边张望着这四周的景色。
“少东,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经常带你来这里吗?”洛一平忽然问。
“不知道。”洛少东摇头,“云城的人和事都太躁,我一直以为,你带我来是感受这里的宁静。”
“这只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希望可以常常见到你。”
“谁?”
洛少东话音刚落,田老太远远的看到他们过去,就已经在朝着他们招手了。
洛一平忽然在原地站停,望着那个方向,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感慨万千。
“你奶奶。”
“我奶奶?”洛少东一下子提高了声调。
一旁的思暖也跟着一惊,继而扭过头去看着卓云眉,卓云眉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
“少东,其实田奶奶,是你的亲奶奶。”洛一平轻轻的说,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带着温柔的抚慰。
田老太已经朝着这边奔过来了,她径直就朝着洛一平一路小跑过来。
“洛先生,我前段时间还在和少东念叨着你,怎么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今儿个怎么不打招呼就跑过来了,哟,这腿是怎么了?”
“前段时间出了小车祸,因为伤着腿了,所以没有经常过来看看你。”洛一平避重就轻的对着老太太说。
老太太蹙了蹙眉尖有些心疼,随即嗔怪的看了一眼少东“这个孩子,来这里也净是瞒着我。”
“少东也是怕你操心。”洛一平笑。
“哎哎,总之你没事就好,今天能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我就高兴。”老太太说着,目光暖暖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思暖的时候,目光也是柔柔的。
“这位是?”老太太看着卓云眉。
“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现任太太。”洛一平笑着冲着卓云眉使了个眼色。
“您好,阿姨。”卓云眉乖巧的上前一步,扶了扶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一把反握住了卓云眉的手,眉目间都是疼惜,“原来就是你,这些年,受苦了……”
“不苦。”卓云眉摇头。
“恩恩怨怨,纠纠缠缠都是一个圈,你们既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又怎有不苦之理。来来来,这里风大,我们进屋聊。”
老太太说着,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洛少东看着这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太,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直到洛一平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老太太边走边回头,“既然是出了车祸,怎么不等休息好了再过来。难为我这么一个老太太,还让你这么惦记着。”
洛一平笑着摆摆手“其实,我今天来,是带着少东特地来见您的。”
老太太怔了怔。“这是……”
洛少东看着老太太拢在围裙上的手,一下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唇角也抖了抖。
卓思暖不知道何时从洛一平的身边绕到了他的身边,她稳稳的牵住了他的手,就听洛一平说“少东已经知道,您就是他的亲生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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