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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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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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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补礼

    秋风一吹,院中的桂花香飘进屋内。

    屋内灯火昏黄,滴漏轻响,花香与香炉中袅袅香烟缠在了一起,笼罩在宽大的黄花梨坐榻上两大、两小人儿的身上。

    时辰已晚,两个小人的其中一个——沈约小郎君已在靠里一侧睡得正香,婢女锦云去取来了一个沈蓁蓁的狐裘披风给他盖上。

    见小娘子沈霏霏目不转睛看着沈蓁蓁的手下动作,锦云打趣道:“小娘子终于也有兴趣要学画画了吗?”

    “终于”二字实在微妙,说得沈霏霏小脸一红。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觉得画画也挺有趣的啊!”

    沈蓁蓁画绣花的动作一顿,侧脸看自家面露羞赧的妹妹,心中急跳几下,直白问道:“晖远学堂里,哪位小郎君喜爱画画?”

    沈霏霏瞪大眼:“……!”

    她脱口而出:“姐你见到了?”

    不打自招。

    沈蓁蓁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今日走在你身后那个?”

    锦云对自家娘子对付弟弟妹妹们的“钓鱼”高招佩服不已。今日他们到晖远学堂接姐弟二人下学时,分明就去晚了,学院门口空空荡荡,前后左右都已没了学子,哪来的人家“身后那个”?

    果不其然,沈霏霏小娘子上了“钩”,反驳她姐道:“他明明早回去了啊,第一个出门的。”

    锦云噗呲笑出了声。

    沈霏霏这才明白过来自个上了当,小嘴不满地哼一声,“姐!你怎么又这样?又耍滑套我的话!”

    婢女在笑,沈霏霏在噌怪她,然沈蓁蓁的关注点却是在妹妹此时的春心萌动上。

    严格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并不知什么是真正的喜爱,他们对身边出现的,诸如学习好的、长得好的,或是全然相反,学习差但性子有趣的、或是单纯特立独行的……等等这样的人投以关注,大多不过因见识浅薄,不知道,其实还会有更多更特别的人,会出现在他们未来的漫漫人生中,所以当下见识到的人和物,都觉得稀罕无比。

    但也正因如此,这份情感极为纯粹,不参杂任何未来才会有的现实偏见。

    心中几多纠结,沈蓁蓁犹豫要不要插手管妹妹的事,面上一派好奇,摆出温和无比的姿态,问沈霏霏话:“是哪家小郎君啊?”

    沈霏霏再是个机灵鬼小娘子,也毕竟听她姐的话惯了。

    沈蓁蓁温温柔柔一问,她就老实且有些骄傲地答道:“郑家小七郎。姐,你不知道,小七朗画也画得好,他还会编鸟啊蝴蝶之类的动物,手可巧了!”

    一听是郑家,沈蓁蓁当即严肃道:“霏霏,听姐的话,莫要与郑家郎君走得太近。”

    沈霏霏懵懵地惊大眼:“为什么啊?”

    郑父嚣张跋扈,郑夫人也自视甚高,沈蓁蓁在西宫时前去拜见二老,几次被拒之门外。郑家长女郑秀与人私通,另几个小娘子据沈蓁蓁在离宫的观察看来,也不是好相处的人。整个郑家,要说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有个郑朗郑四郎。

    此外,郑家是山东士族,《姓氏志》实施后,沈霏霏与小七郎再好,那小七郎也不是沈霏霏往后婚嫁的好对象。

    一时间,沈蓁蓁不知该提早如实给年幼的妹妹讲这些深重的道理,还是用别的借口将这事敷衍过去。

    还没等她张口回答,室外蓦地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你姐的话言之有理,你照做就是。”

    屋内三人转头望向声音来处,一并惊讶地见识到,萧家世子深更半夜不请自来地进了女子院中的壮举。

    他衣着随意,长发散一半,玉冠拢起一半,面容白玉雕成般,一贯姿容出众,此刻似笑非笑看着室内人,抬步朝他们走,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一见到这个郎君出现,沈蓁蓁刷地站起身,此时已回沈府,不比离宫那处随意,她拧着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额……”萧衍清咳一声,眼睛看向沈蓁蓁的婢女,“我找你有事。”

    他这么说,且凝视她的眼神明显,锦云不等沈蓁蓁吩咐,便识趣地朝沈霏霏道:“小娘子与我一起去将小郎君安置好罢?”

    沈蓁蓁:“……”

    关键时刻如此“识趣”,到底是谁的婢女。

    沈霏霏狐疑地看一圈几个大人,最后视线定在萧衍脸上,蹙眉不解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萧衍与沈霏霏对视几息,似笑非笑道:“我是你姐姐的……”

    沈蓁蓁浑身重重一颤,故意打断他:“咳!”

    萧衍唇角一抽。

    改口:“好友。”

    锦云带着沈霏霏下去后,沈蓁蓁再不能忍。

    萧衍抬眸望来,就见她面色变红又变白,眼中噙着泪,显得委屈、可怜巴巴。

    萧衍:“……”

    他将坐榻上的小几往别处推,手将她搂过,强迫自己摁住心头上浮的不满,轻柔问她:“这又是怎么了?这般委屈呢。”

    沈蓁蓁即刻接过话:“你不尊重我!将我的闺誉当做无物。”

    萧衍淡淡瞥她一眼,“我做什么了,就当你闺誉无物了。”

    沈蓁蓁瘪嘴,“那你半夜三更翻墙进院,是什么意思?方才我不阻拦你,你是不是还会在我妹妹跟前要说些不该说的?”

    “没有。”萧衍答得斩钉截铁。

    经过探查萧衍在离宫东宫的出没缘由,如今,沈蓁蓁对萧衍的信任不再如往前,她嘟哝道:“有没有的,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萧衍挑眉,“是你的情郎也没错不是?若不是,你坐在我腿上做什么?”

    沈蓁蓁面颊陡然爆红,人就要从萧衍腿上弹起身,却被萧衍紧紧扣着腰。

    萧衍突然道:“你不是在探西市钱庄的事么?”

    沈蓁蓁抗拒的动作一顿,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萧衍冷呵一声,闭嘴不语。

    不得不说,这个郎君太精明,历来就极懂得把握机会,手里有把柄时,最会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往前借别人的情书要了沈蓁蓁如是,当下,依然如是。从不肯吃亏。

    沈蓁蓁多敏感一人,怎可不懂他这是居功自傲的意思?当即环住他的脖子,啄了几下他的唇,甚至学他平时那样,往里探了探,其中讨好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衍垂目看她,看她生疏却机灵地讨好他。

    做完这些,沈蓁蓁羞红着脸,请求道:“青辰哥哥,你给我说说。”

    萧衍却是低头,惩罚性地吻住她,直到她难以呼吸才放开,言简意赅道:“你叔父的那位妾室,每隔个把月的时间都会去取一笔钱。”

    沈蓁蓁脱口而出:“她做什么?”

    萧衍摩挲着她的腰,“你不是买了两个侍卫么?派去探探不就知了。”

    沈蓁蓁呼吸一滞。

    半晌后不得其解道:“刺史还管这些事?”

    刺史当然不会管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堂主却会管。毕竟石扇堂的子弟去往谁家,那也是得经过思量的,也不能助纣为虐去。

    萧衍没朝沈蓁蓁解释什么,只很是随意地编了个理由:“今日是抽查两市帐簿的日子,就是那么巧,在西市见着你的字了。化的名‘甄申’,可是?”

    诚然,这话是个实打实的谎言。

    不止商家的帐簿也不是这等容易就随意朝官府展示的,就是要给人看,那家无名小铺的账簿,也跟它真正东家的为人一样,有两套东西。一套,做出来给旁人看的;另一套,是展示给自己人的。

    但沈蓁蓁显然想不到石扇堂会是萧衍的产业,她当下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脊背都在发寒。

    一想到眼前这个如今管京畿地区的雍州刺史手眼通天,沈蓁蓁老老实实地朝他点了下头,将沈约和沈霏霏先前遇刺的事情也主动说了。

    萧衍趁机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沈蓁蓁眼神飘虚,“就我舅舅们给的啊,蒋州时给我的。”

    她可不敢讲是叔父给的,她叔父的五品官俸禄如何,这个做过八品、五品、三品官的郎君心知肚明,真没多到买那么贵的侍卫的地步。

    萧衍意味深长地看她眼睫轻颤,没戳穿她的慌,“哦”一声,看着她发间的绢花,道:“明日我休沐,不如一同去东市采买些东西,当补你的及笄礼。”

    比起萧家那些小娘子们来,她的首饰确实素净许多,在离宫时戴的那些如今也不见她戴,虽说她姿色够艳,不用首饰装点这张脸、这身身段已很是夺目,但他萧青辰的人,断没有在钱财上委屈的道理。

    沈蓁蓁闻言后美眸一亮,自以为矜持地问:“你为什么要补我及笄礼?”

    萧衍上下打量她,盯着她心口处不动,“明知故问。”

    女子及笄可许嫁,既然她及笄后是要嫁他,她的这个生辰对他来说也算一个举足轻重的事。

    情郎赠礼,当下已是掏光家底的沈蓁蓁自然乐不可支,她娇娇地道:“谢谢三郎。”

    萧衍静静地凝着她,眼眸深邃难测,“就这么谢?”

    沈蓁蓁摇头,“不行。”

    萧衍被逗笑,“什么不行?”

    沈蓁蓁耳尖红透,“你明知故问。”

    萧衍没跟她多费口舌,一低头,摁住她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这个郎君就是这样坏心眼,沈蓁蓁越不想他在这里与她行事,他就越故意,要让沈蓁蓁的地方四处都留下他的影子,让她想躲想忘都做不到。

    贫穷的沈蓁蓁到底被钱财压弯了脊梁骨。

    不多时,可怜的小珍珠,就被人攥住了命运的咽喉。

    **

    秋阳杲杲,遍地金光。

    长安城东市一派繁忙,沈蓁蓁挑了首饰行、香粉行,与自己的“财主”逛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锦绣行。

    深呼吸一口气,沈蓁蓁抬步,要进此行的第七间店铺——“锦多阁”。

    萧衍拉住她胳膊,“当真要进去?”

    沈家的事他知晓一二,当了雍州刺史后,挂念着沈尚书离世一事,他特意翻过沈家的往来家产记录,这里的东家如今是谁,他一清二楚。

    倒是沈蓁蓁不知他知道这些,对上萧衍喜怒不辨的眸子,笑着说道:“就最后一间,买完就不买了。”

    她当他不愿意她再花钱么,萧衍抽了下唇角,放了她的胳膊。

    这日恰是小刘氏来店里收钱的日子,就这般巧,沈蓁蓁心中预感还当真成了真,三人就这么在店里碰上了面。

    忽然见沈蓁蓁出现在此,惊诧过后,小刘氏亲自上前招呼:“娘子得空前来了?快进来,来……这位是?”

    然沈蓁蓁清黑的眸子看着她,如看死物般沉静,她身旁俊美郎君看她的眼神也如苍鹰看地鼠般,狠厉,嫌弃,疏离。

    二人皆是直看着她不语。

    小刘氏心中一咯噔,沈蓁蓁已靠近她一步,凉声:“你的东西,可好好守好了。”

    到底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尤其是知晓父亲的去世与小刘氏的亲姐脱不了干系后,沈蓁蓁面对此人,心中情绪起伏跌宕,一时难控,说完这句后未多逗留,恨恨看小刘氏一眼,转身就走。

    因情绪过于激荡,她的双眼红透,手指也跟着在颤抖。

    她行在东市街道上,脚步匆匆,深一脚浅一脚,毫无目的地往前去。本是娴雅好看的眉目间,神色时而哀伤,时而溢满了仇。萧衍寸步不离跟着她,默默等她平复,在她身侧不时伸出胳膊,护着她,替她挡开会撞到的路人。

    “客人里面请!”

    “娘子有请!”

    门前伙计此起彼伏的热情招呼声中,沈蓁蓁走过一间又一间店铺,她浑身发抖,看金光照在长安城繁华街市的青石板上,晃悠悠,金灿灿。

    走到转角,光没了,世界阴暗下来——像极了她的人生。

    她的父亲何等俊美高大,何等才华超众,她自小崇拜他,依赖他,至今记得坐在他肩上看花灯时的满足与骄傲。

    她以为父亲爱母亲,疼着自己的!甚至沈霏霏出身后,父亲的笑容逐渐少了,但也算对姐妹二人和蔼可亲的。

    然那狰狞面目,还是在小刘氏有孕那年夏季露出来了。

    从夏日起,他就与母亲不断因家产争执;对母亲动过手;任由她瘫坐在地掩面而泣;任由二房那厢来取大量财物……

    桩桩件件,一环扣一环,哪有真心?都是他人蓄意谋划罢了。

    挡风沙用的帷帽遮掩下,沈蓁蓁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出声:“为什么你要帮叔父?为什么你们要信她?只有儿子……才算是你的孩子么?”

    若非叔父看中刘氏,求父亲动关系纳她进家里来,岂会有刘氏在沈家使出的后续手段?

    若非父亲的执念是要生儿子,就不会被人有机可乘,送来女子爬床。

    若非……

    然,人生没有如果。

    沈蓁蓁脚步一顿,要崩溃的情绪被她强制按停。

    萧衍趁机搂住她的肩,目中心疼不掩,“蓁蓁。”

    沈蓁蓁抬头,透过帷帽看他,“你说刘氏每月去取钱,取多少?送谁人?你全都知道的,对么?”

    萧衍顿了片刻,问:“你可想亲自去看?”

    沈蓁蓁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衍轻轻叹息,“随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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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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