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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小青梅作且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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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2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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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决定

    夜阑人静,明月中天,只“甲”“乙”号房的重病病人还在呻吟。

    沈婳给她负责的病患们送完药,端着十来个药碗出来,打算去清洗干净后便去找谢迈。

    不想,甫一从病房出来,就见谢迈站在檐下。

    沈婳一惊,脱口问道:“在等我?”

    谢迈点了点头。

    沈婳将手中托盘朝他递了几寸,急着说道:“那便再等我一会,我洗了就来!很快的!”

    话毕她就朝水缸方向迈步,却被谢迈往旁一挪脚步,给挡住了道。

    沈婳意外地抬眸,见谢迈清冷道“原地等我”,就将她手中托盘接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手炉被搁在了她手心中。

    沈婳惊喜地“噫”了声。

    不得不说,这个手炉还真是实打实的雪中送炭。因连日用冷水洗东西的缘故,她的手指已经生了几个冻疮,冻僵的手被手炉这么一暖,当真好受不少。

    沈婳没听谢迈的话等在原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谢迈的脚步来到水缸边。

    见他挽起袖子,用瓜瓢舀出水倒在盆里,又用瓜瓤一个接一个碗地刷着,动作一派行云流水,她不由好奇道:“你会洗碗?你以前干过这活?”

    谢迈淡声:“不会。没有。”

    沈婳不信他:“可我瞧你这是很熟练的架势啊。”

    见她说着话,身子也蹲身在他身旁,谢迈提醒道:“你站起身,莫蹲着,对胎儿不好。”

    “哦。”沈婳抱着小手炉,依言站了起来。

    谢迈这才道:“洗碗一事,无非是与煮茶时倒茶汤一般的操作,不过这活多了个工具罢了。”

    他说着话,朝沈婳示意了下手中瓜瓤。

    沈婳夸道:“你真够聪明的,不像我,第一次洗碗时笨手笨脚的,还摔碎了个碗,害得杜姐姐心疼了好半晌,一个劲儿地唤我祖宗。”

    见她面有沮丧,该是想起初为药女时的艰辛,谢迈悠悠道:“你不该来这里,你如今怀着身孕。”

    沈婳抬头看看天,故作深沉道:“哎,天意难违啊。”

    谢迈瞥她一眼。

    沈婳吃吃笑了几声,然后一五一十地朝谢迈讲了那日被人拉出那道门的奇遇,末了问谢迈:“你从一开始便拿定主意来寿州,而不是回蒋州去,我说的对么?”

    谢迈没答话,对此不置可否。

    沈婳道:“你也不该来这里。”

    谢迈清清冷冷道:“为何?”

    沈婳居高临下看着谢迈,脱口道:“因为你医术不佳,我阿姐的风寒你可是治了好几日都没治好。”

    谢迈洗碗的动作一顿,觉得有一股火正从脚底直往天灵盖上涌。

    还没彻底涌上,又听沈婳道:“我听阿兄说过,你对朝事有很多独具一格的深刻见解,比起当医者来说,你更适合当官,那样更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所以你不该来这里冒险。”

    谢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碗已洗完,谢迈按沈婳的提示将东西搁好后,二人走到了远离人群的一个角落,一颗春梅开得正灿烂的梅树边。

    沈婳随手摘了一枝梅花在手中把玩,原地耍起了谢迈教过她的舞剑招式,接着缓缓开了口。

    她给谢迈提了两个请求——

    其一,给她讲一些蒋州风光,方便她写家书。

    其二,给她弄一副药。

    前者谢迈爽快应下,后一个要求,谢迈听了后却是半晌未语。

    在答复之前,他问她:“为何不留下?”

    借着夜色,沈婳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她勾了下唇,“他会成为他的污点罢。”

    谢迈抿唇,听沈婳似自言自语道:“对于一个万事谨慎的郎君来说,这个孩子来的势必太过于意料之外。我想,一个未婚先孕的孩子只会让他措手不及,不会让他生出喜悦的。而今他正受人爱戴、得人敬仰,若被人知道私下如此,对他的形象必定不好。”

    她丝毫没怨郎君让她怀了孕,反而字字句句都在考虑对方的前程,谢迈心中一哽,不动声色道:“他娶你,这事就能引刃而解了。”

    沈婳摇头,果断反驳道:“不,我不会拿孩子当赌注去要求郎君娶我。”

    谢迈明显讶了一下,问:“你不认为他让你怀了身孕,该对你母子二人负责么?”

    “可这怀孕又不是他一人的事,我也有份啊。”沈婳认真道,而后摸着小腹感叹:“只能说,他来的不是时候,该来在我们成婚之后的,否则就能容下他了。”

    谢迈看着垂着眼的小娘子,“你会嫁给他么”这句话始终没问出口。

    反倒是沈婳晃了晃梅枝,叹气道:“可惜我不能独自一人生养这孩子,我家里人一定不会答应。我阿耶要知道我怀了郎君的孩子人家却没派人来提亲,以他那冲动性子,定会为了我跟人家去拼命的!他才不管对方是谁呢。”

    沈时秋在百花楼为了沈婳朝前户部尚书大打出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谢迈也不是不知道。看沈婳口中虽似批评父亲,眼中却是满满的对家人的依赖,谢迈多少也有些想念远在蒋州的家人。

    沉默片刻后,他冷静道:“如若你当真下定决心不要了,我是可以给你一副药。但如今你在这处做事,条件不允许。服药后,你总归要休息……”

    沈婳打断他的话道:“这事,最晚什么时候必须处理?”

    “自然是越早越好。”谢迈实话道,“最晚莫超过三个月。”

    沈婳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说道:“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待这里的疫情缓解一些之后,我空了就找你。”

    与谢迈谈好这件事后,沈婳心中松快地回了住处。

    他们的住宿条件极为有限,好几个药女挤在一间屋中的大通铺上睡。

    见她回来,杜氏往后方给她挪了个位置,看她拿着一个手炉躺下,压低声音问她:“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谢大夫的罢?”

    不等她答话,杜氏又自顾自道:“倒是个面冷心热会疼人的。你啊,就好好把握罢,还是早日成婚为好。可莫要学我,人知我怀了孩子,丢下我们母子,跑了!我跟他的种也没缘分地紧,还没生下来就死了……”

    杜氏絮絮叨叨地念着从前的声音中,沈婳眼皮打架,胡乱应了声,渐渐沉入梦乡。

    或许是源于现实生活中对腹中胎儿的去留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该日梦中,沈婳就梦见模模糊糊中有一个孩子朝她哭泣。

    沈婳在梦中揪着心脏,看那小孩呜呜咽咽地质问她为何不要他。

    沈婳拧着眉不解:我不是没生吗,孩子怎就这么大了?

    才这么想,梦中的孩童就哇一声再度大哭起来,并扯着她的裙子不放手。

    “哭甚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梦中响起,沈婳抬眸一看,见李莳上前扒开拉着她裙摆的孩子,抱起来就往旁边一掷出去。

    他们站在一个像城楼一样的高处地方,那孩子这样掉下去准会没命!

    沈婳大惊失色。

    猛地冲到墙边探头看。

    这时画面猛然一转,她似又站在了平地,那孩子被谢迈抱在怀里,一起朝她走来。

    春日花开,春光明媚一样的天气,一大一小两身白衣飘飘,谢迈在说话,孩子在发笑,谢迈的胳膊被那孩子稳稳抱住,孩子悦耳的声音很是乖巧,一个劲地唤谢迈阿耶。

    她在梦中看着他们,心中只觉出满足与温馨。

    “砰”一声,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声响,沈婳从梦中醒来。

    她怔怔看着房顶半晌没动。

    这个梦,哪里搞错了罢?

    *

    沈婳在寿州过的不算差,可她这一走,她远在千里之隔的长安城的长姐却因她操了不少心。

    沈蓁蓁用编出来的善良的谎言百般安抚沈时秋夫妇后,一颗心悬得再高不过。

    别人不知沈婳具体去往何处,以她对沈婳的了解,不会猜不到——沈婳哪是去了蒋州,她分明是跟着谢迈去寿州见她的情郎了!没看谢三郎备的药材是一点不剩,全被运走了么?

    知她的目的地,沈蓁蓁便央求萧衍给李莳写信询问她家婳儿的情况,寿州疫情严峻,只有知道沈婳平安,她才能放心。

    可时至今日,眼下已是二月初,统共就收到过一封李莳的回信,信中证实沈婳确实去了寿州,再多的信息便没了。

    而此后,李莳再没回过萧衍的信。

    沈蓁蓁心中焦急,但她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催着萧衍再写去几封,之后就只余等待。

    日日去萧府问萧衍信件之事已成了她的常态,因此还被萧衍百般戏谑,说她还没进门呢,就成了“望夫石”。

    傍晚时分,估摸着萧衍该下值回府了,沈蓁蓁再度敲响了萧府的门。

    不料却被告知萧衍没回府,而是进了宫。

    *

    流云浓浓,落日的余晖洒在勤政殿的屋脊上,铺出一片耀眼的霞光。

    殿中,萧衍正同文帝下着一盘棋。

    “衍儿的棋招,倒很像你阿娘,果敢得很。”文帝落下一黑子,似想到往事,悠悠叹息了一声。

    分明是害死他阿娘的罪魁祸首,此刻又假惺惺怀念起了他阿娘,摆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模样,萧衍只觉心中讽刺。

    他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皇帝舅舅。

    文帝的外表实则与他实际的性子不同,是一种偏文雅温和的长相。这种长相,让皇帝这样贵为天子的人物,轻言细语时,多了几分平易近人,少了不少皇帝架子。

    而近日来,听闻文帝开始崇尚起来了道学,在这后宫时候不穿龙袍,披的常服也是宽大自在的款式。

    萧衍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舅舅也会有一日走上多少昏君才会走的求仙问道的道路。

    而显然,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位帝王在此事上已经“大有进展”,两鬓斑白,面容瘦削,眼底乌青,眼中流露着浓浓的慵怠色。

    活像已老了十岁般。

    这样下去,恐怕真离“成仙”不远了。

    萧衍不动声色问:“舅舅也觉得,我的棋招果敢么?可有人总说我一下棋就像极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慢慢悠悠,半天不落一子。”

    “谁这么急?”文帝顺着他的话问。

    总算谈到这个话题上了,也不枉费他递了小两个月的帖子求见。

    萧衍勾唇一笑,“是我的未婚妻,沈家长女。”

    文帝显然对此无比诧异,“未婚妻?”

    萧衍一脸平静道:“正是。两家人已过了纳征礼了。”

    文帝放下手中棋子,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道:“衍儿,你明知《姓氏志》颁布的事,为何要与山东士族的家族联姻?”

    萧衍只道:“《姓氏志》颁布,又规定几姓之间不可通婚,是今年的事。我与沈氏的婚事,是去年就开始举行了。期间一直想见舅舅来当面告知,却一直没寻到机会。”

    文帝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私下见人了。

    在不上朝的日子里,他忙着与后宫新来的嫔妃们修炼,增加自己的寿命,对他人的私事多少觉得索然无味。

    文帝在忙什么,又为何这般忙,萧衍虽不至于说一清二楚,却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些眉目。

    自打去岁最后一个月来,文帝后宫就渐渐充盈起来,且那些人的年纪可以说是一个赛一个的低。就比如方才他进殿时从此处出去的那位吴美人罢,据说年方才十三,而她还不算年纪最小的,前几日刚册封的还有十二、十一岁的。

    而以他的探子探来的消息,这些人大多都跟李晤那头有关。

    思此,萧衍心中嗤了一声,似是怕他阿耶死得不够快,李晤送进来的小娘子们数量是一回比一回多,她们与文帝夜夜笙歌,连郑婕妤、张贵妃之流都再争不上宠。

    一盘棋到底是没下完,见文帝已经昏昏欲睡,萧衍轻声站起了身,与文帝的内侍对视一眼后,便朝文帝方向拱手告了辞。

    出了皇宫,石玖就递给了他一封信,“世子,是寿州来的。”

    萧衍点头接过,上车后取出来阅读,霎时眉宇微蹙,倒吸了一口气。

    李莳在寿州染了疫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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