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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并没有老糊涂。看沈君昊的样子就知道,他认为云居雁的心中没有他。可沈沧记得,前两天他见到云居雁的时候,清楚地听到她说,她可以为自己的丈夫做任何事,哪怕牺牲她自己。
他阅人无数,当然看得出她说那话出自十二分的真心。如果这样还算心里没有对方,那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岁数都被狗吃了。
沈沧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君昊。如果不是云居雁一早就表现对孙子的死心塌地,他现在就能一掌拍熄了沈君昊的想法。虽说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但做大事的男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儿女情长,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你就这点出息?”沈沧毫不客气地讽刺,心里却在过滤着这几日收到的讯息。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错,才会让某些人不安,开始蠢蠢欲动了。
沈君昊早已习惯了沈沧的不客气,他直接认错:“是我的优柔寡断,才会让这桩婚事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我现在只是在修正之前的错误。祖父教导过的,知错就要改。”
“你不要忘了,凤箫还在她手中,你更不要忘了皇帝对你的好兄弟说过什么?你不是说只有他才是你的兄弟吗?你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女儿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吗?”
一连三句质问,屋子内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不少。沈君昊在跨入屋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一字一句说:“我会把凤箫亲手交还子寒·我相信皇上一直以为凤箫还在子寒手中。”
自沈子寒知道云居雁是他的未婚妻,每次皇帝问起凤箫,沈子寒就说他一直未能送出。若不是怕闹出什么变故,他相信沈子寒已经要回凤箫了。其实沈君昊一直觉得云居雁就算收下凤箫时年幼不懂事,可云辅寿宴的时候,她就该主动把凤箫还给沈子寒。两厢对比,他对婚约愈加存疑。直至最近,他才知道云居雁根本不记得当日的事。
沈沧看着沈君昊,心中默默权衡着。云居雁的名字一旦入了族谱·将来会永远受沈氏后人香火供奉。之前让她在进门第三日就去拜祠堂,已经是极大的破例了。
沈君昊也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但他是真的急了。昨夜的孤枕难眠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有时候感情越是压抑,就更加浓烈。最让他心焦的,她坚定地想走,所以他要先把她绑住。虽然一个名字或许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至少他以后可以辣气壮地说:你早就是我沈家的人,所以哪里也别想去。当然他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告诉沈沧和沈家其他的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认定她了,所以别有事没事就来挑拨,动不动就把她叫去教训。
沈沧眯起眼睛打量沈君昊,沉声问:“你知道一旦我同意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但有些事根本难以避免云居雁的嫡长媳名分早就注定了她与薛氏的冲突,也不在乎让旁人多嫉恨几分。
“那你也应该想过,等你三弟成亲的时候,我会十分为难。”沈沧故意暗示沈君昊,他最在意的是沈君儒·如果他开了这么一个先例,到沈君儒成亲的时候就没有先例可开了。
沈君昊知道沈沧不会愿意他说,他会给沈君儒让位之类的话·只能反问:“那祖父的意思是?”
“很简单,在她的名字写上族谱的那刻,就当你欠你三弟一个人情。”
“如果居雁的名字能在一个月内写上族谱,我欠三弟一个人情。”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帐给我查清楚,再给我把呆账全部收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沈沧说着,给一旁的管事使了一个眼色。不多会儿,满满一箩筐账册已经放在了沈君昊面前。沈沧补了一句:“你亲自去·且必须是一个月内。”他面上严肃·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他和沈子遥捅了一个篓子,事情虽不算大·但让他避开一段时间也好。
虽然那么多账册,且言明是呆账·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但相比沈沧以前的那么要求,沈君昊不禁讶异条件的简单。但转念想想,他以为是沈沧要支开他,然后考验云居雁。他虽不放心,但也知道他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既然是考验,就不会有危险,将来,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考验。不过沈君昊忧心着沈子遥和粮仓的事,对着沈沧说,他要等自己把账目都看清楚了再离京。
沈沧心知肚明他的小心思,心中略微有些忧心。不过他一向要求沈君昊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结果,所以也不干涉他的决定,甚至没有多言一句,只是心中想着,孙子这么决定,也算是有担当的表现。反正他还年轻,吃点苦头也算是成长的一部分。
沈君昊见一个目的达成,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祖父,我想赎回母亲留下的玉矿。”他用的是“赎回”二字。
沈沧一听这话,沉下脸说:“我还没和你算这笔账,你居然敢先提这事。”
“祖父,您与我说好的,待我成亲之后,那片山地就交由我处置。”
“哼!”沈沧冷哼一声,质问:“那你蓄意隐瞒玉石矿之事又该怎么说?”
“您是长辈,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听着。”
沈沧斜睨着沈君昊,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桌面。他面上生气,心里却是高兴的。从沈君昊小小年纪就意识到只有他才能庇护他那刻,他就扮演恶人教导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性子别扭些,但总算没有枉费他的一番心血。
沈君昊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沈君儒那么受宠,但祖父对他算是不错的。他静静等着,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类似谈判一样的对话。
许久,沈沧才缓缓说:“先说说吧,怎么突提起玉矿了。”
“因为我已经成亲了。”
“因为那个姓胡,还是姓于的风尘女子?”沈沧故意这么说,他其实很清楚,沈君昊遗传了生母的清傲·根本不会喜欢那些日日宾来客往的歌姬舞伶,就算是自己家的丫鬟,哪怕长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因此沈沧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好奇,不明白当年年仅十岁的云居雁,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有限,到底是哪里入了沈君昊的眼,让他一直惦记着。
若是在往日,沈君昊面对沈沧无聊的讽刺根本不会理会,但这次他却正色说:“祖父若是不放心·孙儿在这里向您发誓,凡是歌姬舞伶,不管有没有赎身,是不是贱籍,为了不辱没家声,孙儿绝不会让她们踏入沈家大门半步。”说着他起右手就欲发誓。
“等等!”沈沧阻止,他已然发现了不对劲,心中暗骂:居然想借我过桥!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也别把祖父想得那么不近人情。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如今你都已经娶亲了,我不会多管闲事的。若是居雁问我意见·我同样会这么说。”
沈君昊微怔,几乎马上就明白沈沧是算准他根本不想纳于翩翩为妾,惹麻烦上身·这才故意说他不会多管闲事。
沈君昊意识到,若是他刚刚没有假装赌咒发誓,云居雁冒冒然来求沈沧提出为他纳妾,沈沧不见得会答应。而现在,只要云居雁开口,他觉得祖父为了看他的“笑话”,一定会想也不想就答应。他现在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沧看沈君昊的眉头终于动了动,端起茶杯牛饮几口茶水·顿时通体舒畅。几年前他经常能把他耍得团团转·如今这样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必须好好珍惜。
沈君昊见弄巧成拙了·也不隐瞒,索性直言道:“祖父·我知道您的想法,但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今四婶娘可不能生气的。”
沈沧脸上隐隐的得意立马消去了大半。只要他还活着,就容不得家里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他的念头刚一闪过,目光马上又瞪向沈君昊。他这根本就是变相威胁他。他放下杯子,不咸不淡地说:“你刚刚不是说缺银子吗?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一听这话,沈君昊的气势立马弱了不少。当初他也是不得已,才越过父亲,把母亲留给他的财产交给祖父。如今是交出去容易,讨回来难。因为她说她要很多很多的银子,他决定不再干耗着了,严正地说:“祖父,孙儿只是想请您兑现承诺。”沈沧一向强硬,而他也不喜欢示弱。
沈沧闻言,沉着脸说:“即便我愿意兑现承诺,你也要有能力接手才行。”
“祖父,我没试过,您又怎么知道孙儿不行呢?”
“是吗?”沈沧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对着沈君昊说:“那还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见沈君昊点头,他想了想说道:“我看就赌你母亲留下的金银铺子吧。你若管得了玉矿,那铺子就交给你媳妇,就当是贴补你们的日常开销。不过你若是无法接管玉矿,我也不要你的东西,玉矿和铺子以后就都是你八弟的。”沈沧口中的“八弟”是薛氏的儿子。
沈君昊在心中暗骂沈沧无耻,用他的东西和他赌,还一副很公道的样子。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他要什么东西就得自己赢回来,这是规矩。更何况云居雁也说了,她想要银子,那么金银铺子正适合她。不过他还有一个目的没达到,遂对着沈沧说:“祖父,您这个赌约太不公平了,我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是要玉矿吗?这还不算好处?”
“祖父,您应该不会忘了,几个月前,您亲口答应我,我成亲后就把那片山林还给我的。”沈君昊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故意欺瞒玉石矿的存在,就是想把东西从我手中骗走?”沈沧再次质问,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强词夺理,紧接着又说:“行了,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若是我赢了,我只是希望祖父念在四婶娘身怀六甲十分辛苦的份上,告诉家里所有人,您是绝不会容许来历不明的女人进门的,就算养在外面也不行。”
“你不觉得你这圈子兜得太远了吗?”沈沧有些难以理解,想想又笑了起来。
沈君昊并不回答,只是问:“祖父这是答应了吗?”见沈沧笑着点头,他问明了期限,命人把先前那箩筐账册送去了凝香院的书房,自己出门找沈子遥去了。
待沈君昊走后,沈沧立马对着管事说:“去把他媳妇叫来。”
管事找了小丫鬟去叫云居雁,折回屋子对沈沧说:“王爷,您不怕大公子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吗?”
“明不明白有什么关系。”沈沧嘿嘿一笑,叹了一句:“看起来成亲还是有点用处的。”
“大公子以前什么都不在意,一心只想找凶手,有时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他知道王爷您一定会替他好好管着夫人留下的东西,索性什么都不理会了。”
“所以说,男人还是应该早些成亲,成亲了才能懂事。看看,他的性子虽然还是那么别扭,但至少知道找些事情做,不然我沈沧的孙子就要被人说成吃软饭的了……”
沈沧断断续续说着,一旁的管事笑着附和,心理想着:其实别扭、倔强、毒舌等等都是遗传的,遗传是骗不了人的。
凝香院那边,云居雁只知道从枫临苑送来一大筐账册,要她点收。她正犹豫着,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打开看看是什么账本,又有小丫鬟前来传话,让她去见沈沧。她不禁心中嘀咕:不是他睡了两晚东次间,马上就有长者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