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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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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0章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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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昊一听找到沈大强了,急忙让长顺领着他去了沈家的侧门。远远的,他看到沈大强的尸首躺在离侧目五步远的地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侧门的方向,地上的抓痕清晰可见。

    据守门的仆役说,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了“咚”一声,紧接着是呻吟声。他出门查看,就见沈大强趴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想往门口爬去。他想上前扶他,还未靠近,他就已经没了动静。

    沈君昊虽不是仵作,但之前的经验告诉他,沈大强中的是大黄的毒。若他是自杀,就不会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人迹罕至的侧门附近。由此可以推测,他是被人灭口的。

    一整天,沈君昊细细查问除了沈大强,还有谁出现在侧门附近,结果一无所获。除此之外,他又亲自问了与沈大强一起当差的人,或者平日与他走得近的邻里。虽然没有大的进展,他却得知了一件令他意外的事。

    原来沈大强无儿无女,因为沈君昊的二叔父曾经踢过他一脚。据说这一脚,让他自此不可能有孩子。他曾经在喝醉酒的时候对人说过,他一定要为此报仇。对方说他痴心妄想,他就说,报复有很多种方法。对男人而言,戴了绿帽而不自知是最可悲的。

    沈君昊听到这话,立马想到了杨氏。虽说杨氏与人通奸,大半是因为黄氏的圈套,但一直以来,他和宋舞霞都在怀疑,黄氏的情人另有其他。只可惜,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的大半已经变成“死无对证”。

    随着沈大强被灭口,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沈君昊就他的死问过沈君儒。沈君儒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说了一句:“我是不许下人进院子搜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沈大强是谁。”

    关于大黄的来源,先前曾彻底搜查过一次,根本毫无踪迹。不过才隔了几天,沈家再次出现了大黄。沈君昊觉得,幕后之人再次使用大黄,根本就是一种挑衅。可这样的挑衅,他和云居雁毫无对策,只能由着幕后之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嘲笑他们。

    面对幕后之人再次的消无声息,沈君昊和云居雁都很气恼。云惜柔渺无踪迹,沈子寒不知所踪,蒋明轩出城后同样没了消息。

    当然,除了这些令人泄气的事,也有往好的方面发展的事情。

    阳羡壶的事,经三皇子的提点,再加上许慎之的活动,渐渐平静了下来。即便是红泥矿,也因一句“官不该与民争利”,不会再有收归国有的危险。不过经此一事,不需云居雁提醒,云平昭也意识到,凡事都应该低调,再低调,切不可留下后患。

    原本沈君昊和云居雁都以为这事结束了便罢了,结果几天之后,沈君昊居然偶遇了二皇子。二皇子诚邀沈君昊喝酒,席间说起他很喜欢喝葡萄酒,很多时候都觉得,那样的美酒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品尝。

    沈君昊明白,二皇子是在拉拢他。若是他附和,二皇子大概会请皇帝开酒禁。以后两人便算有了交情。那个当下,不要说沈君昊知道二皇子不可能夺得皇位。就算他不知道,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站队。因此他只能装傻,敷衍了过去。

    回到凝香院,他与云居雁说起这事。云居雁忙问:“你这样敷衍二皇子,他有什么反应?”

    “失望与不悦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与大皇子一向没交情。就算先前三皇子和四公主经常往我们这边跑,但大皇子和二皇子根本不把三皇子当成威胁,他们不会把我们当成敌人。”说心里话,沈君昊觉得二皇子太着急了一些。他本就只是皇帝的次子,又不是皇后生的,他这般明目张胆地拉拢朝臣,又私下收受银子,条条都是死罪。

    “二皇子如此行事,那大皇子有什么动作吗?”

    “若不出意外,大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所以就算现在二皇子风头正盛,他还是应该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上上之策。”

    云居雁点点头。离大皇子和二皇子被皇帝贬谪还有一年多近两年时间。依现在的情况看,很可能是大皇子被二皇子逼极了,做出了反击,一下子触怒了皇帝,才导致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三皇子仅仅只是渔翁吗?还是他一手导致了鹬蚌相争?”她一边逗着沈谨瑜,一边询问。

    “不管他们三人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注意三皇子身边的人很久了。若是像你说的,一直针对我们的人知道即将登位的是三皇子,应该与他有接触才是,可——”

    闻言,云居雁随口回答:“若他的目的是取代三皇子,自然不必讨好三皇子。”

    “你这样说,疑点又落到了子寒身上。”沈君昊叹息。他同样站在摇篮边逗弄儿子。

    沈谨瑜见父母都在,心情大好。他挥舞着小手想抓住父亲的手指。沈君昊见儿子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眼见着他快抓住了,立马就移开。看他不动了,又勾勾手指逗弄他。沈君瑜被他弄得烦躁,“啊啊”大叫,一脸誓要抓住他的手指,否则绝不罢休的表情。

    云居雁在一旁看着。她知道沈君昊心情不好。不止因为蒋明轩的突然离京,更因为他不愿怀疑沈子寒,却不得不怀疑他。还有沈大强的死,依旧是沈君儒的嫌疑最大。

    “你别这样。”云居雁一手抓住沈君昊的手掌,一手捏着儿子的小手,假装生气地埋怨:“他又不是你的玩具,你这样戏弄他。”她紧紧握着沈君昊的手掌。见他看着自己,她低声说:“你不是说,只要有我们在,对你来说就足够了吗?”

    “傻蛋!”沈君昊抽回自己的手掌,转而搂住云居雁的腰,又回头看着儿子的笑脸,“他不是玩具,只是快长成小猪了。以后你可别再抱他了。”两人说着,扯开了话题。

    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受了皇帝责罚。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这是三皇子有史以来受的最大责罚。沈君昊和云居雁都猜想,事情可能和暗香疏影瓶有关,但到底如何,他们不得而知,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打探。

    云居雁趁着此事询问沈君昊:“我一直不明白,皇后娘娘就算再宠爱四公主,也不该由着她**进出皇宫。另外,她和蒋世子的婚事,已经确实了吗?”

    “皇后娘娘如何,我不知道,但明轩的婚事,恐怕**不离十。”沈君昊说着,轻轻摇了摇头,续而又补充:“其实太皇太后在世时,我听太皇太后对皇后说,女儿虽然应该娇养,但也不能宠着惯着。当时说的应该就是对四公主的教养。不过可能四公主真的很得皇后欢心,所以皇后不忍苛责她。”

    “可皇后这般纵容,分明就是害了她。”云居雁摇头。许弘文那样的人,前世的四公主真的过得快乐吗?“其实四公主很单纯。希望——”她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若蒋明轩和幕后之人无关,那么他或许能压制四公主跳脱的性子,可如果他和幕后之人关系密切呢?

    “别人的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沈君昊一句话,揭过了话题。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转而又问:“对了,沈将军的生母是谁你知道吗?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沈君昊怔住了。自沈子寒的身世揭出,没人提起他的生母是谁,就连沈子寒本人似乎也不曾追查过。皇帝生下沈子寒的时候,年纪尚小,虽说皇家血脉珍贵,但那时皇帝尚未登基,有很多事情仰仗皇后。为了皇位,皇帝的最佳选择不是应该杀了刚出生的婴儿吗?

    “这事沈侯爷一定知道。”沈君昊说着,按住了云居雁的肩膀,交待她:“我正好有其他事询问子遥,现在就去一趟威远侯府,大约一两个时辰就回来。”说罢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云居雁,不要再抱片刻不得安静的沈谨瑜。她应该先顾着肚子里那个。

    看着沈君昊远去的身影,云居雁轻轻笑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到摇篮前逗儿子。她告诉自己,只要抓出幕后之人,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关于沈子寒的生母是谁,沈子遥亦不知晓。他特意问了自己的母亲和祖母,两人异口同声说,当初她们真的以为沈子寒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过世了。她们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知道他是皇帝的长子。事后她们也曾问过他的生母到底是谁,但沈侯爷坚称,她早就死了。

    因为这茬,沈君昊和沈子遥不约而同想到,沈子寒在襁褓之时就被威远侯收养,按理来说,知道他真正身世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自己也应该不知情。当初沈君昊等人只顾着惊愕他是真正的皇长子,却忘了追查到底**是如何揭穿的。

    沈君昊心事重重地从威远侯府回到凝香院。他越想越觉得所有的细节都让人匪夷所思。“或许这就是他失踪的原因,因为一切都经不起推敲。”他暗自喃喃,深吸一口气,掩下负面情绪,这才推门而入。

    又过了几天,离京办事的马管事终于回来了。按他逐一核查所得,除了死去的未来“礼亲王”一家,其他皇室子孙全都安然无恙,他们身边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另外,礼亲王一家的死,绝不是流氓斗殴,很可能是杀手所为。

    云居雁一听这些话,抬头对沈君昊说:“我想,幕后之人不会不知道,没有了礼亲王的儿子,三皇子将来极有可能过继其他的男丁。除非——”

    “除非他想冒用礼亲王的身份回京,所以礼亲王一家才会死得消无声息。而且礼亲王与他年纪相仿。”沈君昊说得异常沉重。他口中的“他”是沈子寒。“不过,京城的**多认识他,到时他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的语气中带着几缕嘲弄。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云居雁柔声劝说,“越是明显的事,越有可能是陷阱。我甚至觉得,沈将军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

    沈君昊没有回应云居雁的话,只是伸手抱住了她。世上最令人难受的事便是众叛亲离。

    当天下午,得知蒋明轩回到昌邑伯府,沈君昊立马去了伯府找他。伯府的水榭旁,蒋明轩背手凝立,神情十分沉重。虽然已经洗漱过,也换了衣裳,却还是难掩风尘仆仆的气息。

    “你去了哪里?走得那么急?”沈君昊立在蒋明轩身后发问。

    蒋明轩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说:“你来了。”

    “你去了哪里,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事与你无关。”蒋明轩转身背对沈君昊。

    沈君昊走到蒋明轩身边。他看到他正透过水面的倒影看着自己。沈君昊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陈述:“我和居雁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我们从不奢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我甚至想过带着居雁远走高飞……”

    “你对我说这些是何意?”蒋明轩忽然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沈君昊的眼睛问:“你连我都在怀疑吗?”他轻轻一笑,追问:“或许你觉得子寒是为了皇位,那么我呢?我为了什么?为了把伯府变成王府?”他脸上的讽刺意味十足。

    “我不想怀疑任何人,特别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有些事我不得不怀疑。太多的巧合必然不是巧合。还有,你们一直有事瞒着我,这也是事实。”沈君昊厌烦了猜忌。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蒋明轩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可惜,从始至终蒋明轩都只是坦然地直视他,没有心虚,也没有掩饰。

    “前些日子,你送四公主回宫的那天,居雁说,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沈君昊才说到这,蒋明轩已经转过头,复又盯着水波涟漪的湖面。沈君昊看得分明,提到云居雁,他心虚了。他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吃醋,又或者,是蒋明轩的演技太好?

    “有些事,居雁不明白,我却是知道的。”

    “你应该很清楚,一开始我对弟妹并不以为然。”蒋明轩的声音不高,带着尴尬以及淡淡的失落,“世上的女人,或清丽,或明艳,或妩媚,终究只是皮相。所谓的琴棋书画,大多也是苦练而来,只为了说亲的时候能谋一段好姻缘……”

    “你想说什么?”沈君昊听得糊涂。

    “我注意到弟妹,因为她和陆航的合奏。她的琴音是有温度的。陆航是单纯而直接的人,他的琴声也是,但他们的合奏,弟妹的技巧还在其次,那时候的她……”蒋明轩有些语无伦次。先前他觉得她只是骄纵的云家大姑娘,和许许多多世族闺秀一样,把琴棋书画当成婚姻的资本,但那一天,他意识到云居雁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至少她的琴声不是。

    “我不是过来听你剖析自己的。”沈君昊很烦躁。他们就不能别提醒他,他们都喜欢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蒋明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我注意到,只要有你在的时候,她的目光永远只会停留在你身上,即便你正与别人说话,她也只会看着你。其实不止是我,子寒一早就注意到了。远在永州的时候他就发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知道云居雁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这点不用旁人提醒。

    蒋明轩仿佛没有感受到沈君昊的不耐烦,自顾自继续说道:“在很早的时候子寒就说过,寿安寺的荷花池边,你选择了她。你若是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满不在乎,就不会下水救她,更不会向我讨要驱寒丹……”

    “过去的事,我不需要你提醒。”

    “我不是提醒你,是在告诉你,无论子寒为弟妹做过什么,在你从寿安寺的荷花池救起她的时候,甚至,在你决定与伯父一起去永州退婚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你的心意。他从来不曾站在你们中间,而我,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看客。”

    “你到底在表达什么?”沈君昊的语气很差。

    “我只是在澄清你最在意的事。原本我以为,弟妹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所以你不会心存芥蒂。其实是我低估了你对她的感情。”

    “若你只是想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么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沈君昊恼怒。云居雁是他的妻子,他为何要允许别人喜欢她?

    蒋明轩回头看着沈君昊。他的恼怒让他会心一笑。“我也不想对你说这些令人尴尬的话。我只是希望你能撇开这件事仔细想想。若这件事是不存在的,你还会怀疑我或者子寒吗?”

    “你想说,我被嫉妒冲昏头吗?”沈君昊愈加生气了,历数道:“难道你们瞒着我的事情不够多吗?三弟,雅竹小筑,还有什么?陆航?你敢说,从始至终你都很坦诚吗?”

    “那子寒呢?他并没有瞒着你什么。”

    “没有吗?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从没有回边关……”

    “这事在你怀疑他之后。”蒋明轩提醒。

    “那送三弟的暗香疏影瓶呢?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沈君昊哼哼。

    “难道你没有发现,除了陆航,其他我们瞒着你的事,大多与你三弟有关吗?”

    沈君昊愣了一下。“那么那些巧合呢?不断发生的巧合又如何解释?”他大声质问,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问题,“你一直知道子寒送了暗香疏影瓶给三弟?”

    “我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到底怎么回事?”沈君昊的声音又高了几分,“三皇子可能因为这事受了皇上的责罚。”

    “此事的细节我的的确确不知道,我只知道三皇子送了一只暗香疏影瓶给你二弟,子寒特意向太后娘娘讨了一只花瓶送给你三弟,因为你曾经说过,你不希望你三弟觉得,你们有的东西,他却没有。至于子寒为何从来没有提及,我猜想,他根本就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一提。”

    沈君昊凝视着蒋明轩。原本他和云居雁以为,是御书房和太后宫中的两对花瓶调换了,可蒋明轩这么说,分明表示沈君儒给他们的花瓶确实是从太后宫中取出的。三皇子没必要特意把御书房和太后宫中的花瓶调换了,再送给沈君烨。他们到底谁在说谎?

    “你看,你又在怀疑我刚才的话了。”蒋明轩叹息。“虽说做人不能轻信他人,但你永远用怀疑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一切,又如何能看清**呢?”

    “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但事情根本说不通。三皇子说,送给二弟的花瓶是御书房的,你又说,子寒送给三弟的花瓶是皇太后宫中的。可那两只花瓶根本就是一对。他们之中,必有一人在说谎。”

    “若是你相信他们,然后冷静地想想,或许就能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沈君昊抿嘴不语。的确,沈子寒和三皇子确有可能都在说实话,毕竟那对花瓶太多人经手了,但有一件事是不可改变的。“子寒说,他向皇太后讨了一对暗香疏影瓶,可就在前几天,三皇子又从太后娘娘宫中取了一对花瓶出宫。你总不会告诉我,太后宫中原本就有三只花瓶吧?”

    “我正在等人。”蒋明轩说了一句状似无关紧要的话,见沈君昊侧目,他解释:“其实你说的疑点很容易查清,我正在等四公主。”

    “你让四公主去问太后了?”

    蒋明轩点头回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所以你心中早就有怀疑的对象了?”沈君昊追问。许久没有等到蒋明轩的回答,他又道:“正好,我也有事请教四公主。她一直对居雁诸多误会,到底是谁让她坚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他和云居雁一直怀疑,只有沈子寒或者蒋明轩才能对四公主产生那么深远的影响。

    昨天的和今天的,放在一起了。这两天很忙,更新有些不稳定,但这个月一定会更满10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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