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疯扯扯的新娘
你……马骏逸狐疑地望着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他在镇政府见着她的情形。
哥呀,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她鬼魅样轻飘飘走过来,将小嘴儿凑到他耳朵旁。
马骏逸赶紧站起来,警惕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呵呵,哥呀,我不是疯子。
马骏逸一阵厌恶,不是疯子,难道是正常人不成?望着那绚丽的躯体,他只有叹息。
呵呵,哥呀,我是疯子,我身体里流淌着疯狂的血,那就是咬人。她张开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他冷眼旁观着,且看这疯子会弄什么名堂出来。
哥呀,我喜欢你。呵呵,太阳绵绵绵,照耀姑娘们。新喜娘,新嫁妆,夜黑沉沉下山冈。她一边拍手唱歌,却蹑手蹑脚抓起鞋子,砰地一下砸到门上。
门外传来嘻哈打笑声。
马骏逸一下下站起来,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望着她。
她咯咯地笑起来。说哥呀,我知道,你喜欢天黑,天黑你要跑跑。我是你妹子,所以,我要帮你跑跑。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她朝他宛尔一笑,对他说,哥呀,休息,休息一会,你是聪明的一休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
她不错眼珠地望着他。这时的她可真让人动心啊,两道弯弯的蛾眉,水一般清澈的大眼睛,殷殷的小嘴儿,白皙的脖儿。还有,两只高耸的小山峦,将胸脯顶得高高,怎么说呢,勾魂儿呢,尤其那呼吸如兰的气息,让他一阵意乱神迷,心子扑通扑通直跳,赶紧低下了头。
她嘻嘻一笑,说,哥呀,你也是精精灵灵好后生,怎么连夏子正那老乌龟也斗不过?
马骏逸没想她会讥诮自己,心里好不服气。可她却说得在理,只好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黑黢黢的夜色出神。
她说,哥呀,你别放不开脸子,失败是成功的老师。我就一直在失败中摸索,这么久,我还没有找到光明呢。
怎么,她真在暗示什么?要她不是疯子,那就比疯子更可怕。亏她想得出,好好一个人,却要扮作疯子,那得需要多大毅力?马骏逸还是疑惑,她不会别有用心,将自己朝死胡同里引?他嘿嘿一笑,说,雪花美女,我同夏书记没有过节,你要报仇找错了人。
她瞟了他一下,凛凛冷光使他感觉浑身一紧。她笑眯眯地说,看来,夏先生还有话说,说罢,反正还有时间,把你肚子里的烂杂碎都控出来。
马骏逸还她一个微笑。他才不会发火呢,同这样一个女人,犯不着。他说,现在,我最恨就是你家,我们本没有关系,你们却装神弄鬼,搞拉郎配!现在是什么时代,都二十一世纪,国家法制那么健全,你们顶风作案,难道想坐牢不成?
坐牢,我好怕怕啊。她哼了一声,将床铺上几床被盖扔过来,马骏逸赶紧将被盖一一接住,放在一旁。女疯子用了葱白样嫩手指着马骏逸说,姓夏的,美得你!随即用了川剧道白语气朗朗地道:呵呵,我的个相公哇——你好大喜功,勾结败类,浪费民财,玷污女性。你令人发指,罪不可恕。你,就等着镇党委对你的惩罚罢。
马骏逸呵呵大笑。美女,可真义正词严,而且,每样指责都有出处,难道,她与夏子正沆瀣一气?可是,自己既然犯了那么大错,哪里就是镇党委制裁能了事?回头看那疯子女人,却满脸笑容,一身鬼气,她,是拿自己开涮?还是另有所指?要真是这样,这个女人可就不寻常了,她,不是大忠,就是大奸!
马骏逸陷入了沉思。
她朝他娇媚的一笑,说怎么了,夏公子,想什么呢?
马骏逸没有理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自己可得擦亮慧眼,看清形势。这黄花地界险恶,鬼魅多多,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淖。就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睡觉了。说罢躺在竹子沙发上,不一会,就响起轻微的鼾声。女疯子走到他面前,用手试探着他的呼吸,诡异地说,呵呵,是了是了,俺夫君连日困顿,该好好歇息才是。夫君呀,我也安睡了,俺们明日再说。
半夜时分,马骏逸蹑手蹑脚起来,到床前看了,那女疯子睡得安详,还咂吧着唇儿。不由得咬牙呸了一下,走到沙发前,将几床被套扯下,撕碎了结成绳,捆在窗户上。探头朝外看,冷风飕飕,夜黑得如锅底,却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复又回到床前,见那女疯子睡姿一点儿没变。便朝她做一个飞吻:乖老婆,夫君可告辞了。谁知那女疯子却伸出手,朝上一抓,几乎就将他手捉着。他吃了一惊,赶紧退后,将她复又睡去,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他将电灯关上,爬上窗台,抓着绳子朝下梭,等他终于站到坚实的地上,不由得心中暗暗高兴。
他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辨别一下方向,刚要走,陡然听得一声裂帛一般声气:快快呀,走了姓夏的小子!随着声音,屋子上方的灯赫然亮堂,窗户上趴着几颗毛森森的脑袋!接着,又听得女疯子那歇斯底里的哭嚎:我的个夫君哇,你可别扔下我不管——
不要走了姓马的!
抓住他,我看见了,他在后沟沿!
出来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院坝也传来急促的脚步,甚至,还有嘣嘣的梆子声!
马骏逸唬得魂飞魄散,抓着一把衰草爬上沟沿,然后沿着一条通往大栗山的小道,跌跌撞撞朝黑森森的树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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