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幺幺睁眼看见四阿哥就笑了。
她挣扎了一下,准备起身,立即就被四阿哥给按住了肩膀:“别动!”
他撩了一下衣袍角,在顾幺幺身边坐下来,又问了奴才们几句,听说格格今天胃口不好,晚膳吃的也不多, 基本上就没怎么动筷子。
四阿哥想了想,就点了一道蜜渍酸梅鸡和一道羊肉小馒头,让人送了过来。
小馒头算是烤的,两面都金黄金黄的,配上羊肉格外香,酸梅鸡透着一股清香, 微微带一点麻辣鲜香的味道, 但是不过火。
顾幺幺尝了几口,倒是被酸梅鸡开了胃口,但是多吃了一些之后,胸腔之中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捏着手里的筷子就放下了,眼睁睁地看着四阿哥:“吃饱了。”
向来高高在上,只被人伺候的四阿哥,这时候也只能艰难地哄着面前的小人儿:“这才吃了多少?你晚膳毕竟没用。”
顾幺幺支着下巴,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她眨了眨眼睛,望着四阿哥。
旁边的黛兰和尔曼都偷偷地看向四阿哥,生怕主子爷觉得扫兴——幸好,四阿哥满脸也只是无奈的神情。
顾幺幺翻了个身——四阿哥身上的锦缎凉滑,她脸颊贴在上面轻轻蹭了蹭,然后抱住了四阿哥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袖子上。
四阿哥被她的撒娇弄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还是妥协了。转身将碗盏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又嘱咐人去小茶房煮上粥,以防格格夜里醒来饿了。
顾幺幺懒洋洋地听着他吩咐,等到奴才们出去了, 她伸手勾住了四阿哥的脖子,把脸埋在四阿哥的肩膀上。
于是长发上的湿意就沾染了四阿哥的肩袖。
四阿哥伸手托着她小巧的下巴,把人整个儿拎了过来,搂在自己的怀里。
顾幺幺坐在他腿上,伸手把玩着四阿哥腰上的香囊和玉佩。
四阿哥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神情里便满是温柔:“今日的药好好喝了吗?”
顾幺幺点了点头,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用湿润的手去摸了摸四阿哥的脸。
四阿哥眸色暗了暗,伸手制止住了怀里人点火的手。
他怕顾氏头发这么一直湿着,对身体不好,于是拿过了旁边的干帕子,接着给她擦了起来。
顾幺幺趴在他腿上,双手垫在下巴之下,刚刚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忽然想到这姿势可能会压迫到肚子,于是又坐直了身体。
她明明没有用香,发丝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香气,柔婉入骨。
或许是太喜欢顾氏,或许是因为白日宴席上的微醺,总之, 等到四阿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地占有了这一片香气。
……
花步小筑院中四季常青,更有珍奇花种。
府医从其中走过,暗香盈袖。
他脚步匆匆,被小太监们带着到了台阶前,苏培盛早就在这儿等着,见到府医了,立即上前来,带着他进去见四爷了。
四阿哥坐在堂屋明亮的灯光下,脸色不大好,嗓音也略有些沙哑。
只有苏培盛这样常年贴身伺候的奴才,才能读懂主子爷此刻神情中的懊恼和自责。
府医不敢多看,行礼请安,等到明白了情况之后,心里也惊了一下,但是不敢多问,心里只是暗暗叹息。
顾格格这才怀孕了没几个月,还不算稳定呢。
主子爷不是这么没有自控力的性子。
可能就是……顾格格真的太得宠了罢?主子爷不乐意往别人院子里去,所谓三千粉黛无颜色。
一时忘情了。
要真是如此的话,顾格格这格格肯定也做不了几天了。
……
诊脉过后,府医微微出了一口气,顾格格一切倒都还好——只是具体的情景怎么样,还是要过几天观察观察看看才是。
现在下判断还为之过早。
依照顾格格得宠的这架势,明儿一早,得——估计太医还得往贝勒府里跑。
出来之后,府医对着四阿哥就道:“主子爷请宽心,格格情形尚好,脉象平和,待休养一阵子再看。”
府医如今唯一万幸的就是主子爷没有专门把顾格格和孩子的安危交给他。
四阿哥的手指抓着椅子的扶手边缘,看着府医没说话。
府医心里紧张起来,刚要跪下,四阿哥抬了抬手,示意苏培盛把人给领下去了。
尔曼跟着人过去开药方,张罗煎药。
黛兰进去伺候格格。
四阿哥在里屋门口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黛兰正在给格格掖着被子角,看见主子爷进来,连忙行礼退下。
四阿哥目光落在顾氏手腕上——黛兰给盖的被子太厚,也太密不透风了,顾氏大概是觉得闷热,伸手把被子掀开了一角。
一双柔白纤细的手腕上,一对珊瑚手串熠熠生辉。
宫里喜欢红珊瑚,图的是“鸿运当头”的喜气,这一对手串也是四阿哥刚刚赏赐过来给顾氏的。
这是他如今越来越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女人。
偏偏就被自己……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四阿哥越想越不是滋味,坐下来在床沿边上,伸手握住了顾幺幺的手。
顾幺幺睁眼看着他,肩头抖了抖,想到了刚才的情形,又是害羞,又是恐惧。
她眸子里浮现出了一抹恐惧,往床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强势,在有些时候是很可怕的。
四阿哥看见她这个动作,心尖刺痛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慢慢的把人给重新拉进了自己怀里。
他把她搂在自己的胸口,一遍遍摸着她的长发,终于感到怀里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是爷不好。”
他将下巴抵在顾幺幺的头顶,低声的给她道了歉。
顾幺幺抿了抿嘴唇,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摸在自己肚子上,另一只手掐住了四阿哥手背,扭了扭。
……
太医第二天就被四阿哥给找来了。
福晋那儿,也听说了花步小筑的事情。
毕竟又是府医,又是太医——这么一番动静可不小。
福晋莫名其妙:“顾氏这一胎,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么?”
嬷嬷凑过去,在福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福晋伸手用帕子就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