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眉头紧锁，
但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那老人。
他已经从这老人身上感受到了僵尸的气息，但是，气息很淡，却很绵长，感觉不像是僵尸，反而更像是一种……病！
“二十年前，我得了癌症，已经没救了，只有几个月寿命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奋斗了一辈子，挣了那么多钱，却要便宜了那个贱人和那个杂种！”
老人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说道：“不怕你笑话，我年轻时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在洛城也算不大不小的富豪，可是，我的妻子却出轨了，我的孩子也是别人的。”
顾陌没有说话，
心里倒是有些同情这个老人，
被戴绿帽子和喜当爹，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是一辈子的屈辱。
那老人继续说道：“我假装不知道，背地里却在计划着要报复那对奸夫淫’妇和那个杂种，然而，我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我却被查出得了癌症，我崩溃了。”
顾陌：“……”
这是跟老天爷有仇吧！
老人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不想便宜了那个贱人和那个杂种，就准备把我的钱都给捐出去，结果，那个贱人买通了医生，给我下了精神诊断证明，强行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他们想要吞并我的财产，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我在精神病院里，却救了我，因为我……”
说到这里，
那老人眼里爆发出一抹憧憬，说道：“我，见到了神仙！”
顾陌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神仙？传说中的神仙？”
“对，”老人说道：“就是神仙，那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圣洁的人，她……是白衣娘娘，是世间最圣洁无暇的人。”
“白衣娘娘？”
听到这个称呼，
顾陌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在度假村的那个老太婆，最后被叶游直接丢进了地狱的那个鬼，
就是号称是白衣娘娘的仆从。
白衣娘娘，在洛城有很多传说，如今还有一间白衣庙，庙里就供奉着白衣娘娘的石像。
不过，那供奉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石像。
据叶游说，
很多当年因香火供奉而封神的那些神，都在后来一个特殊时期消失了，有的是躲避大灾，有的是因信仰而存在也因信仰消失而消失，泯灭在了时间长河里。
而洛城的白衣娘娘，
是从明朝时期就在洛城流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拥有大法力的仙子，拯救当地百姓，而后被当地百姓立庙供奉。
……
那老者又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只能够静静地等死，但我是真的不服气，也不甘心，于是，我想法设法的要逃离。”
“我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等我逃出精神病院，我就要去那对奸夫淫’妇，只是，那贱人跟精神病院的医生打了招呼，每天都在我的饭里下药，别说逃离，我连起身动一下都很困难。”
“我的病也到了最后阶段了，我以为我快死了，可是，在那个我以为我会死的夜里，有一队人冲进了医院里，那是一队鬼子兵。”
“我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病院里为什么会出现鬼子兵，但是，他们就那么出现了，将我和医院的很多精神病人强行带到了一个军事基地里。”
“我亲眼看到了那些鬼子兵将医院那些精神病人一个一个送进了一个洞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去，我，是最后一个，当轮到我的时候，我想挣扎，却没有任何意义，我以为我死定了。”
“然而，”
“就在那个时候，”
“白衣娘娘出现了，她从黑暗中走来，赤脚而行，脚踩着光明，无比的圣洁，挥手之间，那些鬼子兵就烟消云散了，我得救了。”
顾陌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轻轻点燃。
他递给老人一支。
老人摆了摆手，没接。
顾陌收回烟，说道：“之后呢，这些与你来咬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你并不是精神病，那当年，我被你咬，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是意外。”
“我当初快死了，即便是当时被白衣娘娘救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跪在地上，求白衣娘娘救我，她是神仙，她一定可以救我。”
“但是，她却拒绝了，她说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注定的，谁都不能改变，可是我不甘心，我拼命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终于，白衣娘娘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了。”
“她说，她可以给我一个选择。”
“要么自然死亡，要么长生不死。”
“我当时都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长生不死，直接忽略了白衣娘娘说的那句话——”
“不死，并不是赐福，而是诅咒。”
“可我当时只想着活命，哪里会想那么多。”
“然后，我就活了。”
“但是，在离开的时候，白衣娘娘给了我一滴血，是一滴金色的血，我从未见过那样神奇的血，她嘱咐我，让我把血放到一个小孩儿身体里。”
“我照做了。”
听到这里，
顾陌基本明白了，说道：“那个小孩儿，是我？”
老人点了点头。
顾陌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可以断定，这个老人没有说谎。
所以，也就是说自己灵魂的变异，一切的不同，都来自于那个传说中的白衣娘娘。
所以，想要找到真正的真相，
只能够去找到白衣娘娘。
“那，你知道白衣娘娘在哪里吗？”顾陌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在把那滴金色的血放到你身体里之后，就被抓回来精神病院，但是，我的身体开始变了，变得力大无穷，变得十分矫健。”
“我以为我是得到了神仙的祝福，我逃出精神病院，夺回了我的一切，也将那对奸夫淫’妇送进了监狱，我以为，我也会成为神，我将会永生，将会长生不老。”
“可是，直到那一天，我的身体开始萎缩，”
“我才明白，白衣娘娘没有骗我，这是诅咒！”
一边说着，
那老人缓缓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毯子，
那一瞬间，
顾陌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这人除了头和手脚是正常的以外，整个躯干部分已经萎缩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活脱脱的就像一只蜘蛛。
白，干瘪，
骨头都是干瘪的。
“我开始对鲜血感兴趣了，但只限于鸭血和鸡血，对人血我只觉得恶心，然而，慢慢的，吸血也没有用了，我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晰了，不，准确的说，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恐惧阳光，可阳光却不能晒死我，但是，会不断蒸发我体内的水分，但是，如果我躲在黑暗中，我就会变的神志不清，人不人，鬼不鬼！”
“我崩溃了，我开始自杀，可是，不论如何，即便是我把我自己的头砍下来，我都死不了，我喝毒药，等同于喝水，我吸煤气，把我自己点燃，火，在我身体里燃烧了很久很久，我，依旧死不了。”
老人说话时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黑色的牙齿，缓缓从躺椅上下来，
像一只蜘蛛一样趴在地上，
四肢干瘪，一节一节的，十分恐怖。
“既然死不了，我就开始在找方法，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你，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你了，没想到，你主动来找我了。”
“所以呢？”顾陌问道。
“所以，那滴血……”
那老人突然跳了起来，四肢张开，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扑向顾陌，裂开嘴，露出两颗长长的牙齿，咬向了顾陌。
顾陌眼中突然弥漫出恐怖的血雾，
手指疯狂的涨了出来，
直接抬手，刺入了那老人的腹部，
简单得像是穿透了一层纸一样。
“咔嚓”
指甲从对方后背位置钻出，同时掐断了对方的脊椎，一气呵成，同一时间，一缕缕黑雾蔓延向老人身体四肢百骸。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对付我？”
顾陌嗤笑了一声，
这老人是真的人不人，鬼不鬼，僵尸也不是僵尸，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四不像。
偏偏，还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个明确的认知。
然而，
让顾陌诧异的是，那老人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轻笑道：
“我从不认为我有资格对您造成伤害，我不配，我只是想死罢了！”
“能……死在您的手里，是我的荣幸。”
“您是……神子啊，您可是白衣娘娘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