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通过屠戮凡人来辅助修行？”
这位年轻的赤霄派弟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忍不住提高音量，有些愤怒地说道：“那为什么他们现在变成了这样？”
“光是我们听到的那些消息里面，每年各大魔宗治下便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血案，难道全都是诡异和凶兽干的吗？！”
旁边的同门慌忙抬头扫了扫远处的魔宗弟子，发现并没有人关注这边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师弟你小点声, 莫被那边的魔宗修士听到了。”
看了看同门犹自不忿的神情，一位年龄稍长的赤霄派修士叹了口气，目中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开始解答他的疑问。
“其实早在数万年前妖族跨界而来之前，魔道宗门与正道宗门并没有这么明显的划分。”
“那时候天下宗门只是名字不同、修行理念不同、修行功法不同，却根本不像今日这样出现这么明显的对立和争斗。”
他取出一份地图，指向地图南端标注的那方巨大陆地, 补充道：“当时的魔道宗门大多集中在离洲, 但妖族侵入此界之初，却正好出现在这里！”
“妖族当时兵锋极盛，光是化神级别的妖修就已超过了一百之数！”
“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所有魔道大派尽数被灭，高阶传承失落无数，魔道修行也因此式微了很长一段时间。”
年长修士收回地图，感慨道：“但也因为离洲各大宗门的凄惨下场警醒了所有人，余下各洲的修士彻底联合起来，不计生死地对抗妖族的连番攻击。”
“在无数先辈前赴后继的牺牲之下，我族才渐渐扳平了和妖族之间的实力差距，甚至于在近万年来两族相争之中慢慢占到了上风，实属不易啊。”
众人闻言皆有些动容。
这番修真界旧事他们也曾听过一些片段，但却并没有像今日听闻的这般详细。
年长修士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本被利器斩断，只剩上半截的册子望向旁边的同门：“这东西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吧？”
“《戮魂经》？！”
几道惊呼接连响起。
年长修士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补充。
“这就是现在魔宗弟子之间最广为流传的左道之法, 大部分屠戮凡人增进修为、取魂魄精血炼制血道法器的门路都是从这本册子里面传出去的！”
“其最初来由已不可考，大概在数千年前突然出现, 就此快速在整个天元界的低阶修士中间流传开来, 禁都禁不住。”
“据说天机阁的前辈曾经推演过《戮魂经》的来由, 却发现天机紊乱，毫无头绪，只怕很可能是妖族所为。”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无奈。
“各大魔宗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也正是因为看不惯魔道修士总是无端屠戮凡人，否则好好的我们正道宗门怎么会突然和他们互相敌视争斗？！”
年轻同门喃喃道：“那魔宗修士难道就不能不修炼这样的旁门左道吗，我们正道弟子没有练过那些功法，不也一样修到了炼气后期？”
听到这样天真的言辞，年长修士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魔道宗门向来竞争激烈，若是同门练了左道之法快速提升修为，自己却因为不愿意练而落在后面，试问又有几人能忍得住？”
“莫要多想了。”
“我等不过是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顾得了自身就不错了，哪有考虑天下苍生的功夫。”
这句话说出口，场中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都有些丧气，纷纷沉默下去。
…
他们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但一直在近处凝神倾听的苏云却霍然抬起了头。
“妖族！”
“此事必定是妖族所为！”
紊乱天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没有炼虚境界的实力绝无可能办到。
如果不是妖族的话，总不可能是人族修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
在击杀刘元德等人之后，苏云同样也翻看过《戮魂经》。
上面记载的法门只涉及炼气和筑基两个阶段的修行。
或者说上面记载的绝大部分左道法门都只对炼气期的修行有效，到了筑基阶段就已经大打折扣。
再往后的金丹、元婴根本就没有丝毫提及。
但苏云却知道再往后至少还有血炼数万凡人制造“血魄元晶”，以这样的外力强行破入金丹或妖将境界的左道法门。
因为妖将伏山就是从一名圣心宗修士身上得到的这个法门。
这所有的左道之法无一例外，全都是针对最为脆弱的凡人。
若是一旦在所有中低阶修士中全面流行，人族的根基恐怕都要断绝掉。
因为无论凡人再如何弱小，绝大部分修士却都是从凡俗界而来的。
没有足够的人口基础，就诞生不了足够多具备灵根的人族，修士数量必然会断崖式下降。
如果说这些左道之法传播开来对谁最有利，那必然是目前在两族纷争中已经开始处于下风的妖族！
妖族入侵天元界之初灭掉了很多魔道大派，因此必然也得到了无数有关于魔道修行的相关典籍。
他们完全有可能在此基础上根据魔道宗门的修行方式研究出各种血腥无比的左道法门，对人族施行绝户之计！
再联想到妖族甚至舍得用天妖精血来引诱徐念生这样化神巅峰境界的修士投敌叛变。
恐怕他们的谋划和研究已经开始涉及到了高层次的魔道修行境界。
这对人族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难怪魔道宗门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如果一直都是妖族在后面推波助澜，甚至于用尽手段挑起人族内斗，人族内部又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站在人族一方的立场，又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决妖族这种手段带来的恶果呢？
…
就在苏云凝神思索时，场中却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这些该死的魔修，为什么一定要杀人修炼？”
“他们自己也是从凡俗界出来的，难道他们都没有爹生娘养，全都是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吗？！”
最初提出问题的那名年轻弟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怒火，恶狠狠地骂出了声。
“师弟！你……”
旁边同门哪想到他会突然蹦出来这样的话，连忙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巴。
然而这两句话声音实在有些大，几乎所有魔宗弟子都已听到了这样毫不留情的恶骂，一道道冰冷的视线立时如同刀子般戳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