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百战百败,李诗情总会再一次发起挑战,而每一次的惨败又会激起她的胜负欲,让她总结经验,再次蓄力;每当李诗情重振旗鼓地主动出击,叶一云总觉得自己‘功德无量’,完全是他磨炼出了李诗情的坚韧啊。
“魂淡。”
一周已过去3天,李诗情第23次与叶一云斗嘴失败,铩羽而归。
“差不多行了,有必要吗?”一旁的邓小琪劝道。
精英中学第一版冬季校服已发放,过膝的羽绒服,质量相当可以,毕竟光招标,精英就过了三轮。
羽绒服通体黑色,只在左胸口有精英的校徽,现在跑操、上课,老师一眼望去,全是黑。
“很有必要,气死我了,这家伙。”李诗情咬着牙忿懑道,可说着的同时,转身拿走叶一云的笔记本,誊抄起来。
看得邓小琪无语地嗤了声,刚和人斗完嘴,就拿人的笔记本用,不知道真觉着是斗嘴,知道的…
“我跟你讲,以后你这种行为统统归入为打情骂俏。”邓小琪不满道。
隔个一天两天,撒撒狗粮倒没什么,见天地拿着勺子往她嘴里塞,她是狗啊?
这样的牢骚,李诗情充耳不闻,毕竟上周邓小琪满怀期待地去,满载失望地回,这德行已经持续第4天,她可不想触霉头。
见李诗情不搭理,邓小琪又挑起话题,“哎,你家一一呢?今天31号,一节课后就举办晚会,他还在收集素材啊?”
周一,叶一云和胡文颖一起去找的老赵,表明自己参加晚会、表演节目的意思,老赵起初是不同意的,开什么玩笑,一号潜力种子,怎们能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不过在叶一云再三表示不会影响学习,胡文颖吐了通苦水后,老赵只得同意。
打老赵同意开始,叶一云的操作就来了。
当天下午,他拿着尼康J4,申请收集素材,以作表演节目使用,所谓素材,即精英学校每天从早到晚,每个年级的日常;这事比较涉及较大,私立学校,还是半军事化半封闭的管理,一般来说录像这种事,多少会暴露一些重要信息,比如教案、学习进度之类的,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允许的;所以老赵带他到老谢这儿,在叶一云表示最后成果可以由校方先审核,他再使用,这样,老谢不好驳回,只是叮嘱了句‘学习上抓抓紧’,就批了他的申请。
得了老谢批准,叶一云算是拿着尚方宝剑,高一、高二平淌,高三稍稍地麻烦了点,他挑选的班级的班主任和老谢几通电话确认,才给他放行。
因为周一浪费了一个上午,所以,今天一早在他补拍完高一实验班,即自己班级的早自习;下午,请了第一节体育课的假,在学校电脑房完成剪辑后,忙不停地把成品送去老谢那儿。
这些,李诗情是知道的。
但她实在不怎么愿意接邓小琪这话茬,接了就没完没了。
“别招我啊,期末没准我能再组一局呢,到时候,给你把你心心念念的一一请来。”她故作态度恶劣,抛着诱饵。
邓小琪就吃这一套。
“真的?”她连忙扑到李诗情身上,紧紧捉住李诗情的手臂。
“轻点,轻点,这是肉,不是石头。”李诗情疼得咧嘴,伸手掰开那几根手指,又道,“我努努力呗,谁让我摊上你呢?”
说完,不等邓小琪黏上来,她打了个嘘声的手势,“好了,现在,请你噤声,让我学习。”
邓小琪化作乖女孩模样,对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老实地坐回自己座位。
只觉世界瞬间安静,李诗情闷头攻克起自己上课没听懂的知识点。
现在,她很少请教叶一云自己上课没明白的,正常都是自己琢磨。
下午第三节课是老赵的课,老赵很伤心,因为原本第四节课也是他的课,可晚会是第三节课后开始,所以他只能把这腔伤心转化为热情,努力地提高自己的上课效率,他一热情,那下面的学生就遭殃,唯一幸免的是在参加走位彩排的叶一云…
4点40,无论老赵多么不舍,下课铃响起,不少学生没了继续听的心思,他生拖了6、7分钟,才开始组织实验班学生到楼下集合。
5点30,夕阳开始触碰地平线,天边一片片美轮美奂的火烧云,迎着晚霞,一支支班级方阵进操场。
精英有大型的会议厅,但容纳三个年级的学生,有些捉襟见肘。
索性老谢大手一挥,批了笔专项资金,让后勤部门找了专业的表演设备租赁公司,在操场搭建个舞台。
元旦,也是阳历意义上的跨年,晚会过后,全年级都放假三天,所以,操场上,所有学生的热情都比较高涨,聊闲的声音一直没停过,尤其当老谢顶着寒风在舞台上致词时。
“下面,让我再一次祝福各位,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快乐安康,所有的希望都能如愿,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
“谢谢大家!”
当老谢这一声‘谢谢大家’响彻整个操场时,最后一丝晚霞从大地消失,整座城市迎来黑夜,同时,舞台上绚烂的灯光亮起,巨大的LED屏幕,让即使最后方的班级方阵也能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情况。
仿佛是天公作美,白天一直呼啸不停的东南风归于平寂,演唱会级的音响把使用者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操场。
欢快的音乐响起,随着主持人上台简单致词,节目便开始,小品、相声、歌曲、舞蹈、乐器各种才艺,让人不得不佩服精英生源质量之优秀。
“好,下面让我们有请来自高一实验班的叶一云为我们带来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11年发行,12年年底爆火,13年迷笛音乐节的现场最经典。
“终于到了,都快睡着了。”
“愣住干吗?鼓掌啊。”
江天昊和赵丘领头,来自高一实验班方阵的掌声最热烈。
“可算到你们家一一了啊。”邓小琪用肩膀顶了顶一旁的李诗情。
李诗情无语地连白眼都多余甩给她,嘴上说着那人要出丑,目光却紧张地盯着LED大屏幕。
没有多余的装饰,穿着一身冬季校服,当那个修长的身形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落定,前奏响起,淡淡的民谣吉他,随即,那巨大LED屏幕上,叶一云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英高一实验班的早自习,不少本来趁着机会聊闲的学生纷纷停下,好奇地投去目光。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很平缓的主歌部分,叶一云的低音嗓可以很轻松演绎,加上淡淡的磁性,氛围慢慢地就被烘托出来。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进入副歌部分,连提好几K的叶一云,清亮的嗓音,落拓、利落得直穿心底。
这时,已有不少人开始认真地倾听,认真地观看LED大屏幕上,自己或者同学,或者学弟学长、学妹学姐的日常校园生活。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迷失在黑夜里…”
这时,大屏幕上,上课时的不解凝眉,课间的闭眼假寐,周测后的迷茫,得知成绩后的失落…
诸多在校时不顺的瞬间一一闪过,高一、高二、高三都有。
歌词与画面产生共鸣,大多人直觉得一股麻劲从尾椎骨升起,舞台上那人的歌声像是要穿透灵魂。
不知不觉地,整个操场,七成的学生都在侧耳倾听,有的人甚至缓缓闭上眼睛,有的甚至开始轻啜。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第二段副歌结束,接一段弦乐后,叶一云再次唱起副歌,这次LED大屏幕上播放的不再不顺的镜头。
早自习第一个到教室并投入学习,考场上奋笔疾书间的坚韧思考,晚自习最后一个熄灯离开等等,同样来自三个年级,奋发拼搏努力的瞬间闪过,并且越来越快…
“请照亮我前行…”
当这句歌词结束时,音响里从低到高缓缓响起别的声音,那是…
高三早自习的快节奏背诵声!
歌词戛然而止,最后那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叶一云并没有唱出,只留一段歌曲重复出现的弦乐与背诵声一起刺入听者的内心。
当背诵声愈低,直至消失,画面再转到早晨的宿舍楼,源源不断的学生涌出,新一天的开始…
最后一个民谣吉他的音落下,画面定格,是早上一群刚从宿舍楼出来的女生,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新一天的憧憬。
表演结束,操场却一片寂静,翻滚在每个人的心中是不一样的情绪。
“谢谢。”
直到叶一云低沉的结束语响起,整个操场,掌声雷动,直透天际。
邓小琪目光从左侧的某人身上收回,口中忍不住地赞叹道,“他好像在发光啊。”
这话,她是说给身边的李诗情,这个‘他’很明显是指叶一云。
昏暗的方阵里,李诗情双眸折射着五光十色的舞台灯光,如荧光闪烁,她凝望着大屏幕角落上的某张脸,嘴角缓缓扬起,绽放笑容,口中却道,“发光?他是奥特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