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玩笑而已,二位莫怪。”
见二人被吓得变了脸色,李煜赶紧解释了一句,吩咐道:“修远,再取两个坐垫来,请这二位先生同坐。”
“是。”
路修远招了招手, 当下便有一名属下匆匆拿了两个素色坐垫过来,摆在案几旁边,又取出两个酒盏,放上案几。
李煜取酒倒满,招呼道:“请国师和世子还有这两位先生入座。”
鸠摩智见李煜并未起身,很是不礼貌,也阴沉着脸, 动也不动,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小僧见过阁下,不知阁下是宋国朝廷的哪位相公?亦或是哪位太尉?”
“相公不敢当,太尉嘛,倒是有那么个虚名。”李煜扶着苏轼站起来,介绍道:“本王乃是当今官家的四叔,临朝摄政太后的幼子,开府仪同三司,太尉,平江军节度使,两浙路经略安抚司安抚大使,兼判苏州事,敕封吴王。”
这一大串的头衔听得崔百泉和过彦之有些惶恐,但同是官府中人的鸠摩智和段誉却隐晦的不屑一笑,听起来挺唬人的,其实就是个知府嘛!
鸠摩智刚要出言,却听李煜接着说道:“这位先生, 乃是朝廷的扬州知州, 龙图阁苏学士。”
“可是东坡先生当面?”鸠摩智大惊,赶紧深施一礼:“小僧拜见苏学士。”
“段誉拜见苏学士。”
苏轼虽然做官意气用事, 仕途不顺,但其文学地位确实名满天下,连久在吐蕃的鸠摩智和偏安大理的段誉也听过东坡先生的名头。
“不敢,不敢,国师,世子请就坐。”苏轼也回了一礼,和蔼的笑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李煜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反客为主。
一个名满天下的士大夫,一个佛学精深的国师,外加一个自小熟读经史子集,佛道儒兼修的世子,三人敞开了话匣子,不住的探讨学问,完全把李煜晾在了一边。
李煜心里发酸,肚子里那点墨水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干巴巴的坐在一边,与同样懵逼的崔百泉、过彦之默默地喝酒, 低声交谈, 生怕打扰了东坡先生的雅兴。
得知崔百泉和过彦之这对师侄是来苏州找慕容复为伏牛派掌门柯百岁报仇的, 李煜却是了解内情,心知柯百岁并不是被慕容复杀死的,而是死于诈死隐藏在少林寺的慕容博之手,但李煜拿不出证据,也不好说。
反正父债子偿,这二人找慕容复报仇也不算冤枉了他。不过,李煜还挺欣赏这二人的,明知不敌,却也毅然“送死”,当真是江湖儿女,义气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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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毕竟是上了年纪,话说多了些便觉得口干舌燥,趁着苏轼喝茶的功夫,李煜见机咳嗽了两声,引起了鸠摩智的注意。
鸠摩智微微一笑,刚刚借机把这位吴王晾在一旁,他的确是故意的。一来,确实仰慕东坡先生的学文,二来,就是故意恶心一下这个胁迫自己的吴王。
得知李煜是宋国的吴王之后,鸠摩智反倒并不怎么怕了,自己是吐蕃国师,当着东坡先生的面,你敢对我动粗?名声不要了?还是不怕引起我主赞普再次引兵作乱?西边的西夏正蠢蠢欲动呢,小僧还真不信你大宋敢在这个时候途添事端!再说了,我打不过你属下的暗器我还不敢恶心你吗?
火候已到,鸠摩智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问道:“小僧差点忘了,不知吴王殿下派人‘请’本‘国师’前来,有何贵干?”
“请”字和“国师”二字咬的极重,显然鸠摩智心中很是不满。
“无他,”李煜微微一笑,话语中隐隐带着威胁之意:“本王听闻国师竟然掳了大理镇南王的世子,极为震惊,大理乃是我大宋的通好之国,守卫我大宋的西南边陲,大理保定帝无子,镇南王世子便是大理皇室唯一的血脉传承,世子出事,则大理动乱,本王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因此,本王希望国师以大局为重,还是放了世子吧!否则……呵呵,本王若是一封家书送至朝堂,当今太后娘娘再一封国书至青唐,宁赛郡公的面上怕是要难堪;而且,大理国的军队也不弱呀,我大宋若是肯借道,想必保定帝一定是不吝发兵的,国师,您觉得呢?”
救段誉确实是李煜的目的之一,这个借口也是李煜跟鹰酱学来的,以权压人嘛,你当吐蕃国师的身份能保住你吗?你当吐蕃还是当年那个攻破唐都长安的吐蕃吗?天真!
一派胡言!什么通好之国?你当我不知道你宋国和大理的关系吗?你们既不是藩属,又甚少往来,反而对大理提防的很!鸠摩智听了这一番说辞,内心虽然勃然大怒,但面上却也并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一来,自己实在是怼不过那几十把“六脉神剑”;其二,吴王说的太TMD在理了!
因为大理虽然不是宋国的藩属,但吐蕃是啊!
昔日威压大唐的吐蕃已经四分五裂,而自己所在的青唐吐蕃,虽然是正统的赞普世系,但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沦为了宋国的藩属。
建国以来,一直受宋室朝廷的册封,奉行的是连宋抗夏的政策。六年前,自己的赞普,也就是吴王口中的宁赛郡公,阿里骨突发奇想,刚受了宋室的册封,就改变了以往的政策,玩了一出连夏攻宋,结果被游师雄领兵一顿好揍,损失了几万部族青壮,至今都没缓过气来。
这吴王又是宋国掌权太后的幼子,鸠摩智听闻中原有句俗语叫做“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谁知道那掌权的老太后,会为了幼子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万一真的给大理借道呢?不用自己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消弱了两方的实力,这个可能性极大啊!
惹不起啊!
鸠摩智压根不知道,李煜玩的是空城计,赵宋皇室亲情淡薄,高太后对幼子一向不闻不问,李煜也足足八年未回过汴梁了。
鸠摩智心中苦闷,憋屈的很,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六脉神剑,另一边是兵锋下瑟瑟发抖的族人,他咬着牙略一思索,最终长叹一口气,萧索的说道:
“罢了,吴王殿下说得有理,此番是小僧孟浪了,小僧无礼,掳了世子殿下,万望世子殿下不要怪罪。”说着,鸠摩智躬身一礼后,抬手打出两道气劲,解开了段誉被封住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