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胶卷,足够让魏局忌惮,让他停止插手此事。
差点疏忽了!
只要魏局不插手,不刁难,大家就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来,小秋,我敬你一杯,也是帮你与龅牙之间说个和,他针对的都是刘野派系,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也听说了,左军险些让陆凯丧命,跟你也有过节,你和陆凯是过命的兄弟,你帮他出头,也正常,但话说回来,而今是打流,你也是大哥,很多道理不用多说的,这件事就算了。
我年长你几岁,就当给哥哥个面子,好不好?”
金勇端起酒杯,走到我身前,客客气气帮龅牙和左军求情。
说句实话,我和龅牙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解开的。
左军被我毁了容,这次他砍陆凯,下手毫不留情。
他恨我入骨,如果被左军抓住机会,他一定会残忍的弄死我。
人可以狂,但不能傻,年少轻狂的根基,是做事细腻狠辣。
即便洪斌和龅牙和解,左军也未必听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我不认为龅牙可以左右左军的思想。
端起酒杯,我同样站起身:“勇哥,你的面子我当然要给,有你一句话,我和龅牙之间的恩怨,就算的。”
“好,好,小秋是爽快人,哈哈哈。”
金勇爽朗一笑,酒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端起杯,扬起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注视着同样一饮而尽后,准备从回座位的金勇,我平淡的声音,再次开了口:“龅牙的事可以算,但是左军,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在横河生活下去!”
此言一出,金勇的脚步顿了顿,偏过头,目光再次看向了我。
笑容依旧挂在那张瘦削的脸上,扯起层层法令纹。
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左军是祸害,如果他健全的待在横河,对我就始终是一个危险,金勇的面子我给了,一次就够了。
要么让左军滚出横河,要么,别让我发现他的行踪,否则老子必办死他!
气氛,在这一两秒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办左军与龅牙翻脸,没有不同,龅牙不可能会放弃自己得力手下,就像如同有人要办秦昊,我也不会同意。
“小秋,这件事就没的”
金勇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刚刚开口,却被一声轻咳打断:“咳咳。”
发出声音的是王鹏,他的轻咳声,将原本对视中的我与金勇分开,目光纷纷都投向了王鹏。
他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酸菜,放进嘴中咀嚼着。
在我们二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就那样不紧不慢的吃着,但我与金勇都没开口,我们知道,王鹏有话要说。
几秒后,王鹏咽下嘴里的菜,拿起纸巾对折,目光盯着桌面的某一道菜,用对折后的纸巾一边擦着嘴,一边缓慢而轻柔的开口说道:“昂没的什么没的啊,我想你们两个是跑江湖跑太久了,是不是忘记现在是什么社会了?”
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着王鹏话中的含义,金勇也露出了疑虑之色。
不等我想通,王鹏给出了解释。
“这是法治社会啊,法治是人民自由的保障,只要是合法公民,我们这些做官的,就要保障他们的自由和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
但是,哪个违法了,威胁到他人生命财产安全了,法律也必将追究到底,严惩不贷。
别的地方我不管,在横河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我王鹏在一天,就不允许有任何社会潜在的危险存在。”
王鹏义正言辞,不容置疑,说的很官方,也很在理,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番话,如果听在民众的耳中,一定会引起一呼百应,连连叫好,认为横河来了一个好官员呐!
可是,我与金勇都不是普通民众,王鹏的话,也并非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我们是跑社会的大哥,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我们深知王鹏这番话的内涵。
兄弟不愧是兄弟,王鹏没有辜负我的力挺,他依旧是我最牢靠的班底。
“嗯,王局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金勇的语气恢复如初,应下了王鹏的话。
其实王鹏这番话,就是在警告金勇。
左军伤了陆凯,是触犯法律的危险人物,要么让左军滚出他王鹏管辖的一亩三分地,否则,就算我不动左军,他也会用法律的方式,制裁左军。
王鹏有这样的权利,也有足够的把握,金勇不得不从。
我们国家的制度,依旧有当年君主制,皇帝霸权的影子。
党,就是皇帝,王鹏作为‘皇帝’手下的高官,他在一定限度中,就等同于‘皇帝’。
最近这些年兴起一句话。
党说你行,你不行也行。
党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意思直截了当,却诠释了党的威严。
国家大于一切,他们有着掌控所有的权利,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内,它可以赋予你很多东西,也可以剥夺掉你的一切,包括生命。
王鹏说这件事不行,他金勇也好,洪斌也罢,只能听从。
左军只是一个小弟,他的存在,对于整个洪斌集团是微弱的,洪斌不会拖关系搞这件事,更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左军,去违背王鹏的意思。
哪个场面人都不一般的。
刘野有场面人的证据,我有,或许洪斌也有,但我们能控制他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只能在不触发底线的情况下,利用证据,行个方便。
我们是混江湖的,我们有他们的把柄,同样,他们想查查我们的罪行,也是轻而易举的。
大家只不过在保持一个平衡,谁都没有鱼死网破的胆量。
事情已经谈妥,大家的脸上,又从新挂起笑脸,把酒言欢。
这顿饭局,对我而言,是利好。
正如王鹏所言,我有选择了,他给我的选择。
让我从下午收到陆凯提醒后的困境,转变为如今的稳坐钓鱼台的盘算。
吃过饭,金勇走了,开着他那台黑色的捷达,我则坐上了王鹏的车。
坐在王鹏的副驾,车启动着,暖风呼呼吹起。
车灯照亮前面的小房的门脸,胖婶家常菜五个大字简洁而朴素的挂在门头,正如房子内,坐在一把椅子上,与他厨师老公谈笑时的胖婶堆满笑意的脸,一样朴素。
“鹏哥,今天的事,谢谢了,不然我真的难办。”我递给王鹏一支烟,笑道。
“兄弟之间,谈什么谢字。”
王鹏接过烟,白了我一眼,帮他点燃后,他抽了一口烟,降下车窗后,再次开口:“小秋,我能走出青林镇,坐上如今的副局位置,是你帮我的,我记着呢,咱们是兄弟。”
听到王鹏所言,我倍感欣慰,他能记得这份情,并且在进入横河之后,时刻为我着想,我很满足。
“你也说了,咱们是兄弟,兄弟之间说什么帮不帮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诚恳的说道。
人要学会说好听的话,这不是虚伪奉承,这是社会处事的必备技能。
王鹏笑了,他叼着烟吸了一口后,用左手夹烟,右手则是握住了的左臂。
在我略显诧异的目光投向他时,他也在看我。
眼神仿若利刃一般,锋利,又深邃,在里面我看到了很多情绪,狠厉,贪婪,向往,凄凉等等
四目相对,停滞片刻后,他开口了:“官,就要做最硬气的官,流子,就要做最横的流子。
既然我到了横河,那么我就要做横河警局里最大的官,而以后横河的地下秩序,我只允许你一个人来做!”
最硬气的官,和最横的混混,这两点,哪个都需要实力的支撑,从某种程度上讲,两者也是相互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王鹏一天不倒台,无论是洪斌还是胡少卿,他们都办不了我。
这是王鹏给我的明确态度,也是我今后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