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芥再次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味道,道:“你住在这应该能感觉到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吧。”
宋鹤苦笑:“大人,我就算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这一副残躯能拖到现在已然是不容易了。”
墨芥道:“你的心思一向敏捷,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招,许是宋谦的事情影响到了你,小鹤,留你的时日无多,想做的事情一定要赶紧做。”
他说话一向直接,宋鹤也深知这一点,反而更加豁然,洒脱道:“谦儿回来了,我也能走的放心些,还能看见大人,宋鹤已不枉此生。”
墨芥走立在屋子中央,视线转向屋内四角,道:“四角合,天灵相盖,正对方地中心,大煞也,这里被人安排了一个煞阵,长时间睡在煞阵中心,你的生机就会被慢慢吞噬掉,直至完全衰落,半年的时间已经抽取了你的一大半的活魂,我先破阵,然后再为你治疗。”
宋鹤十分相信他,点头道:“劳烦大人了。”她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了,她说了太久的话了。
墨芥行佛手礼,道了句“阿弥陀佛”,直接走到屋子的每个四角,把四角处放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全是宋鹤用过的东西。
这煞阵名为四煞阵,除了去除四角之物,还要破除方地中心处上方的瓦片。他出门,飞身而起,掀开一片瓦片,只见光亮透进房屋,阴森渐渐散去,转而之是满屋的明亮。
墨芥见此满意点头。
这立阵之人本事还是太浅显了,不过在当世,这样的本事露出来总会招来杀身之祸。
墨芥看了一眼某处,一直守在这里的暗卫眼睛与他正正对上,他的眼神极为压迫,明明是个和尚,他却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杀意,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赶忙移开视线,离开了这里。
墨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的面容宛若神邸降临,他站在屋瓦之上,遥遥的看着远方,偶尔发出一声叹息。
宋谦推开门,瞧见屋子里的气象已经大为不同,就连睡在床上的母亲也睡得格外安详。
“圣僧?”
她没看到墨芥,墨芥听到她在喊自己,很给面子的从屋顶上下来,刚好落在宋谦的身后,宋谦被吓了一跳,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圣僧,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真是多谢你了。”
墨芥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慈悲,你无需言谢。”他径直走过她,“小鹤她的身子和你一样,要养着,外面的东西必须固若精汤,你们宋家必须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小鹤?
是她的母亲吗?
宋谦嘴角一抽,墨芥与她同辈,咋的称自己母亲为小鹤?这……这是好友之间的爱称?
宋谦神色一滞。
墨芥与母亲是故友,她从小都未曾看到过墨芥,那么她们的认识就只能是三四十年前。
她们即使是忘年交,墨芥也不可能如此年轻,难不成自己的母亲和一个襁褓婴儿称兄道弟?想想都不可能好不好!
宋谦看墨芥的眼神都不对了,圣僧还挺会保养,这是唯一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墨芥有所察觉,道:“怎么了?”
宋谦对于他来说小的不能再小,现在到了这里,更是不自觉的把她当做小辈。
宋谦摇头:“没什么,圣僧,母亲很嗜睡,对以后的治疗有没有什么弊处。”
墨芥伸出手打开帘布,道:“这是正常现象,她的病是陈年旧疾,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不过她就算睡觉也影响不了我的判断,你要顾好你自己,顾好宋家。”
他的语气虽淡然,但宋谦还是能从里面感受到一丝来自长辈的关爱。
宋谦道:“其实现在我都怀疑,圣僧早就料到今日的事了,不管是最开始的替我治病,还是说劝我回泰安,宋谦十分感激圣僧,如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墨芥为睡着的宋鹤把脉,道:“好了,你先去处理这些事吧,这边有我,无需担心。”
宋谦发现自己竟无法拒绝墨芥的安排,她失笑,以往只有她安排别人的,如今被别人安排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好。”
她要想办法入宫。
暗卫慌慌张张的跌入屋子,他看也不看遗憾屋子里金碧辉煌的陈设,就跪在地上告罪:“家主,四煞阵被破了。”
宋年一口水喷了出来,面目狰狞道:“你说什么!四煞阵破了,谁TM给我破了?老娘花了一千两银子安的!”她大发脾气,桌上的东西几乎都被他扔到了地上。
暗卫一言不发。
宋年歇斯底里以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瞟了一眼下面的暗卫,冷冷道:“是那个和尚?”
那几人之中也只有那个和尚看着有些本事了。
暗卫道:“是,那个和尚飞上瓦头,把瓦片掀了,他似乎能看到藏在暗处的我,他有些本事。”
宋年冷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搞这些有什么用!你派人把那个师傅请回来,就说事情办完了有给他的好处。”
暗卫犹豫了一瞬,低头道:“家主,那人布置完以后,你下令暗杀,所以人已经……”没了。
宋年:“……”
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的脸被打的生疼,她摆手道:“那就去找别的术士,跟那个和尚斗斗法,一个光头和尚也敢来我宋府撒野,真是该死!”
暗卫道:“是!”
宋年神色又狰狞了一瞬,攥着拳,自言自语道:“宋家只能是我宋年的,其他人休想染指。”
……
鹿鸢这几天能稍微下点床了,而程岚也几乎是天天来鹿太傅府报道,鹿鸢都烦她的很了:“都说了你今日不必过来,怎的听不懂人话么?”
程岚道:“这不是担心你哪天就蹬腿了吗,我天天过来看着你也安心些,怎么,你们偌大的鹿府还养不起我一个闲人?”
鹿鸢嘴角微抽,我怀疑你在咒我:“闲人倒是养得起,但是国师大人这样的闲人还真的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