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留意走在前面的男子身形微微僵硬,只是失魂落魄的转身四顾,呢喃。
“你看见我了对吗?为何不见我,是我让你伤心了吗?可我不记得了呀。”
非孤在街上看着每一个相似的行人,转身,不是,转身,不是,再转身,依旧不是。他的气息消散了,无影无踪。
鹤渡回头看她丢了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有句话是叫做“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如今这样子,倒是比吃了莲心还苦。
“走吧,你刚刚看错了。先跟我回去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找他。”
非孤还要偏执,鹤渡只低眉笑了一下,她的眼前有些恍惚,身子软了下去。
“好久没用媚术了,真是浪费。”鹤渡嫌弃的把非孤抱了起来,将她化为原型,抱回了独孤府。
“可有眉目?”东风问道。
“有些眉目,先前时间久远我记不清了,但她方才说街上有那个人的气息。我感觉到了巫灵的气息。”
鹤渡皱着眉头,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他特别讨厌的,那一定是巫术。多年前的一面之交,那个人的阴险狡诈还在眼前。
巫术,向来阴邪,稍有不慎万劫不复。这只猫,看着纯良,怎么会与那巫术扯上关系,还中了咒术。
“看来,又是墓灵招惹过来的祸害。”东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虽不知他们是否有联系,不过我听闻这城中有一户楚家,家主笃信巫咸,认为巫术可除灾避难,驱邪问吉。”
鹤渡悠闲地坐在窗边,“这楚家说来还是皇亲国戚,与皇后颇为亲近。家主是皇后的表哥,只是这家人倒也奇。”
“奇在何处?”东风问道。
“自然是这楚家虽为皇亲国戚,但家主却只娶一位正室,膝下唯有一女,丝毫不担心香火传承。”
”据说这家人生病从来不吃药,全靠巫咸,家中也有一密室,放着各种巫术用品,诡异之极,阴气森森。”
东风默默的扯了扯嘴角,见过迷信的,倒是没见过这么虔诚的。
“你是说,她想找的人在楚家?楚家一个家主年过不惑,一个夫人双十年华又二八,幼女尚未及笄。哪里会有她所求之人?”
东风一本正经的道,鹤渡从窗子上跳下来。伸手扯过他手里的书,随意的翻了两下,是《异事志》。
“人呢自然是在楚家安身,只不过并非楚家人。你明明已经清楚,还非要让我出去辛苦。非孤看着用情至深,只可惜。”
他的话未说完,东风便伸手在唇边遮掩了下。鹤渡止住话语,侧耳倾听,不缓不慢的步子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非孤的声音,那只猫儿踱着步进来时,就看见鹤渡斜靠着东风,手指翻弄着书页。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就是她素日自诩自己那张皮囊素手纤纤葱白如玉,也是不及的。
只不过二人这神态,非孤变换人形,抽走了书,见是《异事志》,便没了兴趣。鹤渡手一空,抬眸故作惊讶。
“你怎么来了?看样子心情平复了。”
非孤恼怒的瞪了一眼,小脸一冷,“东风先生,可是有了下落?”
她今日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他必定在城中。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告诉他这等待有多漫长,她有多思念。
“查到一些线索,不过事情有些棘手,此人牵扯到皇家,最近听闻风都要举办百家集,想必与他有关。”
所谓百家集,不同流派,不同阶层,不同术法云集一堂,不论身份不论地位皆可参与。目的在于包容与辩驳。融百家之精粹,择优才而取之。
非孤有些不解,她隐约记得那人说过不喜朝野,为何又要来凑这种热闹。多年不见,他好像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那我们去百家集等他出现?”非孤冷然。
“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去楚府拜访一下,不过需要独孤笙的协助。到时候进入楚府之后,鹤渡和非孤去探查,我在前面去会会楚府的那只老狐狸。”
楚府?鹤渡摇了摇头,被东风盯上的地方,只怕保不住了。就算不至于化为灰烬,也离繁华破灭不远了。
不过这些年下来,东风倒是懂了不少人情。只可惜如今,依旧寻不到真爱。那份爱只能埋藏,不敢宣之于口。
“好,那我明天晚上在楚府门口等你们。”非孤应道,东风闻言抬头,“你要去做什么?”
“见见老朋友,我会小心行事的。”
鹤渡想说什么,又顿住了。“你就不怕她出去闯祸?她的修为太低了,会被碾死的。”
东风看了他一眼,“不然你去保护?如此怜香惜玉。”
“算了,我的酒还没喝够呢,尝尝我新买的女儿红,听说味道极佳。”
鹤渡从怀中变出两坛酒,递了一坛给东风。
“我被困的时候最馋的就是酒了,可惜喝不到。也没人共饮。”
鹤渡灌了一口,笑着道。
“现在有了,我不喜欢酒,我想清醒的看着她回到我身边。就算醉生梦死,我也依旧无法如愿。”
忽然有些悲凉,东风透过窗子看到不远处已经暗了的灯光,说不出难过还是失落。
“你就是太过痴情,可她,说忘就忘了。你又何必。”鹤渡安抚,这一路艰辛,他都看在眼中。现在相见不识,他必是极难过的。
“忘了就不会伤了,是我伤了她,可是为什么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东风醉了,笑中带泪。
他梦到了,那个分别的时候,她笑的凄然,走的决绝。而他,只能看到匕首插在自己心口,看着她远去无力挽回,从此不见踪影。
他用意念换了重逢,也换了生机。她那时就如风中残絮,摇摇欲坠。
他不知她那一世死在哪个角落,可这一世,他再也舍不得看着她死去。
鹤渡挑眉,他虽多饮,但心中无尘。望着东风的样子,只能叹息。他太压抑了,偶尔醉酒放纵也好。
等到东风安睡,他才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