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言心中一颤,瞧向林楚。见她一如既往的淡然平和,心中越发不安。
“老奴心知不祥,才要退出请柳絮帮忙,皇后娘娘却与贤妃共同到来。贤妃力指老奴与素问姑娘有私,加之柳絮在一旁作证,贤妃便要将我二人送去慎行司。”
李宗泰声音微颤,眼底有些微氤氲:“皇后娘娘息事宁人,便与贤妃商定,为老奴与素问赐婚。”
李宗泰深呼吸,重重朝林楚磕头:“六爷不必为此事忧心,老奴已经有了主意。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识过最惨烈血腥的战场,亦经历过鼎盛时期的富贵荣华,还能与小主子相伴多年。老奴这一生,活的够了。”
“李宗泰,你要干什么?”端木言深觉不祥,一时慌了手脚。
林楚半眯着眼眸,居高临下瞧着李宗泰,没有出声。
嘭!
李宗泰朝林楚叩首:“老奴即刻自裁,只要老奴死了,对食之事便荡然无存,老奴不会毁了素问姑娘的名节和终身!”
嘭!
李宗泰朝端木言叩首:“老奴以后再不能照顾公主。六爷可靠,公主以后要多依仗六爷,万不可再如从前般任性妄为。”
嘭!
李宗泰将额头重重贴在地面:“请六爷看在老奴一片赤诚之心,善待公主。莫要让她被身边虎狼啃食。李宗泰来生做牛做马,也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端木言手指轻颤探向李宗泰,瞧一眼山岳般坚韧的林楚抿了抿唇。眼底却似藏了暗渠,一时汹涌如潮:“师父,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师父护短,必不能任人如此欺辱素问。她舍不得李宗泰,却也深知牺牲李宗泰是眼下解除困境的唯一途径。
但,数年相守,说是主仆可更似亲人。亲眼瞧着他去死,不甘心。尤其那些恶人还在歌舞升平!
“素问如今在哪里?”林楚眯了眯眼,声音冷而淡。却似山巅冰泉,令人彻骨的冷。
“被贤妃娘娘送去了本家。”
“林家三房?”林楚唇齿中笑意森冷,眼底有细碎红芒荡出:“好的很!”
“让李公公起来吧,该死的人不是他。好好活着,看罪有应得的恶人,怎么伏法!”
少年邪冷的声音幽幽传了来,颀长身躯迈出凌然气势,消失于天地。
“六爷这是……去哪?”李宗泰瞧的愕然。
端木言神色复杂:“该是去救素问了。”
“我们不去?”
“母亲生辰前,我便是众矢之的,我若出现,只会给她添麻烦。你悄悄跟着去吧。”
她抿了抿唇,袍袖下双拳紧握。她要争气,快些长大,要像师父一样如山岳坚强,不能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总有一日,让那些包藏祸心的杂种们,付出代价!
星河如海,皓月清辉。雨后的上京一扫燥热,焕发出清爽蓬勃的生机。
林茉烟伏在余姨娘膝头,百无聊赖的独自翻花绳。瞥见身上素白的衣袖,眼底生出难掩的厌恶。
“一个私德败坏的未嫁女,凭什么叫咱们都替她戴孝?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还要将人折腾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