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都在里面躲着了?”屋内,花老太太幽幽开了口:“来的是言姐儿的夫君,不必躲着。都出来见见吧。”
里间传出参差不齐的应答,之后脚步声响,一众人等鱼贯而入。
竟是花氏一脉的妯娌女眷到了个七七八八。
自打他们进来,花老太太的面庞便恢复了与往昔一般的高傲。她将脊背挺直了几分,手指软软搭在炕桌上。眼眸半眯着,不苟言笑,俨然如从前一般,等着子孙后辈讨好参拜。
众人一溜烟的跪倒请安,嘈嘈杂杂却也热闹。
“你不愧是言姐儿看中的男人。”花老夫人侧目盯着林楚,声音发沉不见半点温情:“如她一般的狂放嚣张,不懂礼数。”
林楚眸色微凝,轻瞥着花老太太。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沉默至此,才让花老太太误以为她是个柔软好拿捏的性子。
她唇角微勾,明润的眼眸较之以往更加黝黑。透出九幽炼狱般冷厉的煞气。
花家人进来后,花翎便躲在一旁暗中观察林楚。
瞧见她唇齿中的笑意,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尚未等她有所作为,林楚的目光却已自花家女眷面上移开。
“花大人。”林楚淡淡瞧着花亦:“两国和谈,事关机密。不知屋中这几位女大人如何称呼,在东唐任有何职?”
“你!”花老夫人在炕桌上重重一拍,屋中刹时寂静。
花老太太出身乡野,靠着护国长公主享受半生荣华,早忘了潦倒时的窘迫,只当自己是万人敬仰的贵人。
即便逃亡东唐,有花亦一路保护,也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奚落。
林楚摆明了不给她面子,她气的气喘如牛,一张面孔涨的通红,体如筛糠。
“六爷息怒。”花翎娇糯柔嫩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自打花老太太动怒,屋中女眷便被紧张的气氛吓得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刻意营造出的亲厚热闹,一瞬成为过眼云烟。
人人缩手缩脚,生怕林楚瞧见自己。
唯有花翎扬眉上前,神情倨傲的扫过众人。关键时候,还得靠她!
她笑吟吟瞧着林楚:“祖母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许久不见您和言儿妹妹。一时高兴的狠了,便只当如今还是在家里。”
“你到底是我妹妹的男人,即便没有正式拜堂,满上京哪个不知你们早就出双入对?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你可别见外。”
“祖母。”花翎转瞧向花老太太:“您怎的又忘了,妹夫怎样也算是个驸马呢。到底与寻常男子不同。”
“是林大人。”花亦蓦然开口:“西楚和谈史林楚林大人,与旁的再没有关系。”
“至于言儿。”他眸色深了深:“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莫要乱攀关系,污了她的名节!”
屋中静了一静,花翎眼皮子跳了跳,眼底眸色意味深长。花老太太的胸膛剧烈起伏,如风箱!
花亦全不理会,立正了身子,朝林楚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东唐副和谈史花亦,见过西楚林大人。”
西楚两个字便如一根刺,狠狠刺入到花老太太心中去,她身子一垮再坐不直。
尽管刻意回避,事实终究还是事实,这里不是上京,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大驸马府的老祖宗。
如今,她只是和谈路上的一个……人质!
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