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侦破陷入僵局。
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谢原否认自己杀人,找不到谢原杀人的直接证据,也找不到谢原杀人的动机。谢原不承认自己认识孟元明,田珊承认以前与孟元明有恋爱关系,但一口咬死自己自从与孟元明分手后再也没见过他。虽然田珊的花店与孟元明的水饺馆仅一街之隔,但也找不到田珊与孟元明见过面的证据。
何晓慧决定对谢原的背景再做一次详细的调查,张鹏飞、丁一然和邓如分别被派去谢原的老家和谢原毕业的大学了解情况。苏乐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回派出所里上班,抽空去步行街上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郜永丰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何晓慧和苏乐穿着一身便装,出现在葬礼上。
因为安勇集团的张罗,葬礼搞的很排场。吊唁大厅外面上百只花圈在大门左右一字排开,花圈上挽联飘飘,随风飞舞,煞是气派。
大厅的门口设有专门的礼桌,记录各位嘉宾带来的礼金和祭品。何晓慧和苏乐刚在礼桌前出现,在葬礼上负责主事的李文丽便走了过来。
“何警官,苏警官,没想到你们和郜永丰先生也有交往。”
“谈不上交往,只是我们的父辈与郜先生有些交情。”何晓慧回答。
“好的,请自便,我还有事要处理。”李文丽打完招呼正欲离去。
“李总,请问郜先生的夫人在哪里?我们想过去说句话。”何晓慧问。
“哦,郜先生的夫人今天没有到场,他的三位年轻的太太都在休息室,你们可以过去说句话。”李文丽回答。
“三位年轻的太太?”何晓慧问。
“你们不知道吗?就是三个小三。”李文丽小声说。
“哦,是这样呀,那我们就不去啦。”
“郜先生可真是一位风流人士,不仅仅有三位正式的小三,而且据说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李文丽见何晓慧竟然不知情,忍不住八卦起来。
“那他的夫人不吃醋吗?”何晓慧问。
“听说他有十几年没去过他夫人那个家了。”李文丽神秘的说。
“他有几个孩子?”
“据说只有一个孩子,是原配生的,在美国。其他的女人都没给他生过孩子。”李文丽在何晓慧耳边说。
这时传来叫李总的声音,李文丽赶紧离开这边往远处去了。
葬礼后何晓慧去了分局,苏乐又来到步行街上溜达。午后的太阳狠毒,由于步行街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太阳照在含无遮挡的步行街上,让街面的温度变的很高。苏乐躲在水饺馆的屋檐下,避免阳光直射到身上。他从这里往对面望去,花店的门头清晰可见。
苏乐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田珊和孟元明近期没有联系,并且他还怀疑田珊之所以把花店开在步行街的对面,肯定与孟元明有关系。他在脑海中按照时间线梳理着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2004年孟元明与贺芳结婚。
2005年孟元明离家出走,田珊与谢原结婚。
2006年孟元明买下水饺馆。
2007年田珊开花店。
2008年田珊怀孕。
2009年谢原的女儿出生。
假设田珊在步行街开水饺馆与孟元明有关,那么田珊在2007年就应该与孟元明恢复了关系,这样谢原的女儿谢子瑶出生时,田珊应该同时和两个男人保持着关系,所以这个谢子瑶会不会是谢原与田珊死不开口的原因呢?
田珊隐瞒和孟元明的关系非常好理解。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想让自己背上出轨的罪名,现在孟元明已经死了,自己只要不承认,就没有人能证明自己出轨。
假设谢子瑶是谢原的女儿,那么谢原为何要隐瞒田珊和孟元明的关系呢?为了留住女儿的妈妈?
假设谢子瑶是孟元明的女儿,那么对谢原来说,老婆和孩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他为何要隐瞒呢?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还是为了面子?
苏乐觉得这里面还缺少一些东西,让这些问题不能很好的串联起来。缺少的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苏乐为了案情在水饺馆的屋檐下冥思苦想的时候,他看到对面花店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小女孩,正是田珊的女儿谢子瑶。苏乐灵机一动,向田珊的花店走去。
今天正好是周六,学生们都不上学,谢子瑶在妈妈的花店里写了一会儿作业,自己跑到店外面玩儿。虽然是毒太阳当头,但也挡不住女孩子踢毽子的欲望。小女孩踢了没几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你是叫瑶瑶吧?”苏乐走过去故意避开花店门口。
“叔叔,我见过你。”瑶瑶抬头望着苏乐说。
“瑶瑶不上学呀?”
“今天星期六,不上学。”
“哦,你看,叔叔忙得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六了。”
“大人是不是都很忙呀?”
“是呀,都很忙。”
“嗯,爸爸也很忙,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瑶瑶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爸爸和叔叔都要挣钱,给你们买好吃的。瑶瑶喜欢吃什么呀?”苏乐问。
“我喜欢吃肯德基,喜欢吃薯条,喜欢吃炸鸡。”瑶瑶说起吃来高兴的眉飞色舞。
“瑶瑶喜欢吃水饺吗?”
“水饺?不喜欢,瑶瑶从来没吃过水饺。”瑶瑶瞪着大眼睛说。
“瑶瑶为什么没吃过水饺呢?叔叔最喜欢吃水饺。”
“妈妈,妈妈说水饺不好吃。”
瑶瑶的妈妈说水饺不好吃,苏乐并不感到意外。望着她那张稚气的脸蛋,苏乐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瑶瑶,跟谁在说话呢?”这时田珊从花店里走出来问。
“是我,田女士。”苏乐直起身来与田珊打招呼。
“原来是苏警官呀,我正好有事找你呢。”田珊拉过瑶瑶对他说:
“瑶瑶你到里面去玩,我给叔叔说几句话。”
“知道了,妈妈。”瑶瑶答应着跑进店里去了。
“苏警官,我丈夫何时能放出来呢?”田珊问。
“现在案子没破,你丈夫的嫌疑又无法洗清,估计暂时不能出来。”苏乐望着田珊为难的说。
“能不能保外候审呢?”田珊问。
“法律规定是可以的,但这还要看具体情况。”
“那您看谢原这个情况可以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主要是我们觉得谢原有些事瞒着我们,他不说,即使他真的没有杀人,也很难说能不能保外。”
“哦,那我再给律师商量一下吧。”
“对,律师比较有经验,和他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这时苏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何晓惠打来的电话。
“苏乐,马上来分局,有新情况。”
苏乐回到分局以后,见到派出去了解情况的张鹏飞、邓如和丁一然都已经回来。何晓惠召集大家开了案情分析会,大家商量以后决定马上再次提审谢原。
审讯室里的气氛看起来不像前几次那样紧张,何晓惠抱着自己的热水杯微笑着打量着谢原,苏乐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操作着电脑。谢原见到何晓惠的表情,心里面开始有些打鼓。就这样过了五分钟之久,何晓惠终于把保温杯放到了桌上,微笑着说:
“谢原,今天给你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觉得实话实话比什么都好,维持一个谎言,会有极大的心理负担。”
谢原抬头望着何晓惠没有开口。
何晓惠又对谢原说:
“我可以等你再考虑一下。”
何晓惠话音落地以后,审讯室里又陷入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原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又低下,他的额头上渐渐的冒出汗珠,又渐渐的消失。谢原的双手不停的摩挲着,一会儿十指交叉,一会儿又拳头紧握。
何晓惠和苏乐望着谢原这些细微的肢体动作,知道谢原的心里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他们已经掌握了足以击溃谢原心里防线的线索,目前的这些只是为最后的一击做准备罢了。
谢原终于抬起头望着何晓惠,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语气坚定地说:
“我没有杀人,其他也没有要交代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选择什么也不说,那就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何晓惠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向谢原讲述了如下的故事。
1972年在江南省的一个偏远小山村,诞生了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家里人怕他长不大,给他起名铁柱。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
在父母和两个姐姐的悉心照料下,铁柱健康的成长着,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东北一所著名大学的化学工程系。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到了1994年,铁柱已经上大四。写完毕业论文,铁柱就能顺利的从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可谁知就在这时发生的一件事故,彻底改变了铁柱的人生。
实验室那次爆炸所产生的玻璃碎片击中了铁柱的下身,这不仅让铁柱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而且让他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何晓惠讲到这里,拿起一张纸走到谢原的身前,默默的递给他。
谢原看了一眼那张纸,那是一张医院病历的复印件,他没有去接,双手抱住头低声的呜咽起来。
随着谢原内心的这块伤疤被揭开,他杀人的动机已清楚地展现在人们面前。谢原除了彻底交待自己的行为以外,已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