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救治及时,凶手的枪伤并无大碍。在将其转移到看守所的犯人专用病房后,当天晚上张鹏飞和苏乐就对其进行了审问。
“姓名?”今天是张鹏飞提问,苏乐负责记录。
“林志刚。”
“这是你的真名还是化名?”
“这是我出生时的名字。我还有其他好多的名字,比如邦邦,比如陈明辉,比如原田仓介。”
“你目前在国内公开用的姓名是哪个?”
“就是林志刚。”
“籍贯?”
“江南省贵安人。”
“年龄?”
“50。”
“为何要杀害高荣和他的两名保镖?”
“我只是完成任务。”
“朱军和朱东晓是你杀的吗?”
“是,我不知道和朱军在一块的那人叫什么。”
“孟元明是你杀的吗?”
“是。”
“崔志和梁庆都是你的人吗?”
“他们不是我的人,是我花钱雇佣的他们。”
“是谁让你杀的高荣?”
“不认识,一个叫执手浪天涯的QQ号要求的。”
“杀孟元明、郜永丰、徐丰和谢原都是这一个人要求的吗?”
“是。”
“BH472300这个QQ号是你的吗?”
“是。”
“BH是什么意思?”
“这个告诉你们也无妨,是壁虎的拼音首字母。”
“后面的编号是什么意思?”
“编号的事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我还有家人。”
“你的上级是谁?”
“不认识,我只知道一个QQ号BH390000,这些你们都能通过我的QQ号查到。”
“你们只通过QQ联系吗?”
“对,从未见过面。”
“你和雇主之间是如何交易的?他们怎么给你钱?”
“雇主只安排工作,钱是上级给的。”
“钱是怎么给你的?”
“直接打到我的卡里。”
“那个叫做杜倩倩的女人是你的助手吗?”
“看来你们真的盯上了她,他不是我的助手。”
“她是你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她是上级安排的帮手,目前已经离开了中江市。”
“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
“你使用QQ的手机在哪里?”
“扔了。”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罪行,把手机交出来也没关系吧。”
“真的扔了。”
“扔到哪里了?”
“江里,从中江大桥扔下去的。”
“为什么扔掉手机?”
“每次有重大任务前都会扔掉,即使没有重大任务,我一个月也会换一个手机。”
“你除了近期的几件案子,还做过其他案子吗?”
“做过。”
“说来听听?”
“这就没必要了,不能给我们其他的雇主带来危险。”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为了钱。”
“你的一身功夫是在哪里学的?”
“如果你们想听,给你们讲讲也无妨,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逼我说不想说的事情。这一天我准备很久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都很清楚。我不想说的,你们永远也问不出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总是乱糟糟的。父亲总是在喝酒,母亲总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我从不记得我们家里有过笑声,永远都有人在哭。妈妈是无声的哭,弟弟是抽泣着哭,大妹是呜呜的哭,小妹是撕心裂肺的哭,爸爸是喝醉了哭。家里只有我不哭。
即便是在爸爸喝醉了打我的时候,我也是不哭的。我能跑就跑,跑不掉就忍着。这个时候是全家最奇葩的时候,妈妈、大妹、弟弟、小妹都在哭,甚至连打人的爸爸都在哭,只有挨打的我强忍着疼痛在嘴角挤出一丝嘲笑。
10岁的时候我第一次离开家。
那时候我上3年级,这也是我最高的正式学历。我在学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10岁的年龄对于别的孩子来说那是无忧无虑的时期,可我和他们不一样,那个时候我看身边的同学就觉得他们太幼稚。我没有朋友,从不和同学一起玩,我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学习,从上学的第一天到我退学那天,所有的考试我都得100分。
我的同桌是个不学习的坏孩子,他家里那个时候就开始做生意,特有钱,在班里经常欺负弱小的同学。那天考试的时候同桌问我要答案,我没理他。考完试上数学课的时候,他把粉笔头扔在了老师的头上。老师转过身问是谁扔的?被我同桌收买的几个小屁孩纷纷用他们肮脏的手指着我。
老师气坏了,气冲冲的走到我身边,叫我站起来。我慢慢的站起来,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当时我想,反正又不是我扔的,很多同学都看见了,班里又不是只有那几个小屁孩。
老师不由分说就打了我一巴掌,当时我也没在意,这样的待遇我在家里见得多啦。我没有捂住自己发热的半边脸,也没有掉眼泪。我告诉老师:
“不是我扔的。”
老师见我不承认,火气变的更大啦,他指着那几个小屁孩说:
“他们说是你!”
“又不只是他们几个长了眼睛,后面所有的人都看见啦。”我转过身望着身后所有的同学说。
“好,你们都说说,到底是谁扔的?”
除了那些小屁孩,所有的同学都低下头,没有人说话,教室里一片死寂。
我气坏了,气的我浑身颤抖,我指着所有的人说:
“你们这些胆小鬼!”
老师可能是认为我说他也是胆小鬼,所以又朝我另一边的脸扇了一巴掌。这个时候的我可能是已经疯了吧,我抬手也扇了老师一巴掌。老师愣在那里,半晌反应不过来,于是我又扇了他的另外半张脸。
那次我爸爸在学校里当着老师的面儿打了我一顿,那次是我唯一一次被他打的时候和他争辩,我望着他发红的眼睛说:
“我没有用粉笔扔老师!”
他不听我的争辩,只是一个劲的打我。
我从学校跑了出去,没有回家,也再也没进过学校。
离开家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打断了同桌的一条胳膊,在那几个小屁孩的头上都拍了一块板砖,我一个人干的。
然后我跟着一个叫强哥的人混了三年,打架、偷东西、抽烟、喝酒都学会啦。我13岁那年严打,强哥被毙了,我因为年纪小被强制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没有挨打。那时候爸爸喝酒喝的更加厉害,只要是起得来床,拿得到酒,就一直喝,一直喝到没酒或者不省人事。
我记得那天警察送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父亲喝酒的样子说了一句话:
“这样的酒鬼父亲,有这样的儿子也很正常。”
因为警察的这句话,我一直对你们警察有好感。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但我没杀过一个警察。
那次我在家里待了两年多,妈妈叫我去上学,我不想去,也没有学校要我。我就在家里看弟弟妹妹的课本,他们有不会的地方,我就教给他们。后来妈妈给我办了个借书证,我就去图书馆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中午都不带吃饭的。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我现在也能算是有学问的人。
那天我看完书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家里乱作一团,妈妈和大妹坐在床上哭哭啼啼,爸爸扶着墙胡言乱语,弟弟告诉我说小妹丢了。
我转身出了家门,逢人便问。终于有个老太太告诉我,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乡下人,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往车站的方向走了。我发疯似的跑到车站,在里面找呀找,找呀找,一直找到车站里没有一个人,我晚上就在车站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打扫卫生的阿姨把我叫醒,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我一眼就看见了有个女的抱着小妹上了长途汽车。我跑到汽车跟前,汽车已经开了。我拼命的拍打着车门,汽车不仅没有停,而且越开越快。我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把汽车后面的玻璃砸了个稀烂。
小妹找了回来,人贩子跑了,坐在后排的几个人被玻璃扎伤。没有人相信我是为了追人贩子砸的长途汽车,小妹被人喂了药,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曾经是流氓团伙的成员,因为那天我刚好满16岁,我所以我就进了劳教所。
那一次爸爸没有怨我,他第一次相信了我说的话。妈妈和弟弟妹妹哭的像泪人一样,他们和我抱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世上还有亲情存在。
两年后我劳教出来,到处被人歧视,找不到工作。于是我和狱友一起去了南方。在那里我看到有个保镖学校招生,管吃管住不要学费,培训结束后还给安排工作,于是我就报了名。
在保镖学校里学习了一年,我的每门功课都是第一名,不管是文化课还是体能课、技能课都是第一名。毕业那天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想不想挣大钱。我说当然想。然后又问我有没有胆量,于是我把我从小干的坏事都给校长讲了一遍。校长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于是我就去了菲律宾。
在菲律宾一个叫做巴开的岛上,我待了四年。在岛上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能和知识,都是和杀人有关的。学会了使用各种各样的武器,学会了制造炸药,学会了开车,开飞机、开保险柜、开锁。学会了说英语,学会了说日语。
在巴开岛上我还认识了清清,她是一个菲律宾女孩。西班牙人的后裔,长的非常漂亮。我们从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现在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目前都在菲律宾,我隔一段时间就回去和他们团聚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