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韵被杀以后,刘玉龙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他辞退了原来的保镖,花大价钱从南方的安保公司请了两位专业级的保镖来保护他的安全。
警方在李天韵家茶几上的红酒瓶里以及两位警员使用过的杯子里都检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这才使两位警员免除了被问责的命运。所以接下来对刘玉龙的保护工作更加的重视,刘玉龙外出工作和在家里的时候都有四名警员对他进行保护。
对李天韵被杀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完成,李天韵尸体解剖及物证检测的工作也已经完成。贵安市刑警支队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技术人员正在做汇报;
“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遗留物,死者的上衣后背上有一块尘土印迹,怀疑是凶手曾经用脚踩住死者的后背,但因为印迹被清理过,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车库内的脚印比较浅也比较凌乱。现场未找到弹壳,怀疑是凶手拿走了。”
“死者被子弹从后脑击中,怀疑凶手将死者踩在地上,近距离从上往下将子弹射入死者的后脑,子弹对死者的大脑造成严重的破坏,如果不是前额骨的阻挡,子弹将直接射穿死者的大脑。”
“我们对死者体内所提取到的弹头进行了分析,从其材质和弹道膛线划痕的特点判断,我们认为凶手使用的是一种意大利伯莱塔APX手枪,而且在击发时还使用了消音器。”
“经鉴定,凶手使用的子弹是美国黑山弹药公司的蜜獾牌9mm子弹,弹头质量8.0克。这种型号的手枪以及子弹,在国内都非常的罕见。”
“其他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丁益民问。
“从凶手将李天韵保镖击昏的手法看,我认为这次的凶手和杀死李俊明、刘念念的是同一个人。”胡建中说。
“林家李家和刘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先后有9人死亡,确实非常让人感到费解。目前他们三家中仅剩余林家的林兴和刘家的刘玉龙,林兴已经出国,我们倒也不用担心。那么剩下的刘玉龙我们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争取在保护刘玉龙的过程中,找到凶手的破绽,将凶手一举抓获。”丁益民说。
“我觉得这三家的问题应该区别对待,林家到目前死了四人,三人是在日本遭遇车祸,一人死于斗殴。他们家的情况与另外两家完全不同。”
“对,另外两家的人明显多数死于谋杀,仅有李天韵的母亲死因还不明确。”
“会不会他们三家或则两家是在互相杀害呢?”胡建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说李家和刘家在互相杀害?那又怎么解释两家成立合资公司呢?”
“我们对李天韵和刘玉龙实施24小时保护和林兴出国后,又出现了李天韵被杀的案件,又该怎么解释呢?”
“会不会有人在雇凶杀人?”胡建中说。
“如果从杀害李天韵的手法来看,确实有雇凶杀人的可能。”
“好了,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刘玉龙的安全,另外也去查一下林兴的行踪,还有再去了解一下这款APX手枪的消息。”丁益民安排道。
原来的贵开公司在李天韵死后很快的进入了破产程序,计划成立的开贵公司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刘玉龙的安贵公司虽然还在勉强经营,但因为刘玉龙整日的担惊受怕无暇顾及公司业务,公司的业绩也是严重下滑。
刘玉龙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下生活了一段时间,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以极低的价格迅速变卖了公司,拿到钱以后他带着自己的两名保镖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的这一决定释放了警方的压力,警方再也不用花费大把的人力物力去保护他,但同时也使警方侦破过去的案件变的更加困难。
刘玉龙这一招看似聪明的决定,却也成了葬送他自己生命的决定。如果他选择留在贵安继续接受警方的保护,壁虎的人想对其下手也不是非常的容易。他亲自给了壁虎杀死自己的机会。
刘玉龙的安贵公司虽然遭到了贱卖,但属于刘玉龙的钱也是他自己十辈子八辈子挥霍不了的。刘玉龙带着两名保镖到了香港以后,在香港与一家国际知名安保公司签订了安保合同。为了躲避国内凶手对他的追杀,他计划利用原来早就通过购买当地房产渠道获得的土耳其护照来周游世界。
日本东京塔附近的居酒屋里,刘玉龙抱着酒杯正在喝酒,旁边坐着的一男一女是安保公司给刘玉龙配备的在日本的保镖。
“来,陪我喝点!”刘玉龙朝两位保镖说。
男保镖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女保镖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或许是看着刘玉龙实在是寂寞,用生硬的中文说:
“刘先生,我们的任务是保证您的安全,不是陪你喝酒聊天。如果你想聊天,可以找个美女陪你喝酒。”
“哦,那可太好了,不知道有没有会说中文的。”刘玉龙的兴致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女保镖走到柜台前用日语和妈妈桑交流了一下,没多久便领了一位下巴尖尖大眼睛皮肤白净的姑娘过来。
男保镖站起身说了一堆日语,于是女保镖仔细检查了陪酒女的全身,甚至连陪酒女的指甲缝都小心的检查过,然后又将陪酒女的手提包递给男保镖,男保镖将包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拿出来检查过,才还给陪酒女。
被全面检查一番的陪酒女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她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上酒,用纯正的中文说:
“先生,我来陪你喝一杯呀。”
“啊,你的中文说的这么好,是从国内来的吗?”刘玉龙高兴的端起酒杯与陪酒女碰了一下杯子,喝下一大口。
“从哪里来有什么重要呀,我们不都是来自妈妈的肚子吗。”
“啊,对对对,说这些干吗,喝酒。”
“先生看起来有心事呀,不妨说来听听,大家萍水相逢,正是倾诉的好机会。”
“姑娘,你多大?”
“我吗,23岁。”
“哦,我女儿今年也是这个年龄。”
“是吗,那她一定长的很漂亮吧。”
“她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是得病了吗?”
“是被人杀死的。”
“啊!好可怕呀,先生请节哀。”
“像你这么大的女孩每天都在想什么?”
“男朋友呀,恋爱呀,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什么都想的。”
“她死的时候是和男朋友在一起。”
“啊!是这样呀!真是好可怜。先生还是别想了,将她记在心里吧。”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杀害,她那么年轻,那么单纯,怎么有人会忍心去杀害她。”
“先生,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恶魔,他们变态的想法是我们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可是他们又杀死了我的太太。”
“啊!先生,这是真的吗?”
“我太太因为失去女儿整日整夜的酗酒,喝了酒一个人在夜里跑到街上,被人杀死在路边。”
“先生,这也太可怕啦!这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呀?”
“如果真的有诅咒,那为什么不降临到我身上,却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是呀,为何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杀我,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去见太太和女儿。”
“先生,你还是不用担心,有这两位保镖陪着你,没有人能杀你。”
“我睡不着的时候,就想自己从小到大犯的错、做的坏事,我觉得自己该死。只是我不知道,被我伤害的那些人,是哪一个想来拿走我的性命。”
“先生别想这么多了,还是喝酒吧。”
“我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回到认识我太太的前一天,我要在那天的夜里自杀,让我再不能去伤害她们。”
“先生,时光是个好东西,不管你要与不要它都在默默的流淌,今天我们把自己喝醉,将烦恼抛弃。明天我们醒来的时候,它还在那里。”
“明天?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醒来,所以我要在今天把事情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遭遇如此厄运?”
“先生是不是想一想,现在的先生和见到您太太前的先生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那个时候我没钱、没房子、没工作、没事业,今天这一切我都有,却没有了家庭。我今天剩下的只有金钱,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个怀抱金子被饿死的贪心鬼。我如果不是整天想着挣钱,挣更多钱。不是整天想着做大,把企业做的更大,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先生说的是贪婪吧。”
“对!就是他!就是贪婪这个魔鬼,他将我从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资本家。我整天不是在想阳光、空气、音乐这些美好的东西,而是整天想着挣钱、发展、降成本。我看到业绩增长就心花怒放,我想到花钱就心如刀绞。”
“屈原的《离骚》中有句名言: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说的就是众人都争着往上爬而且贪婪无比,他们全然是贪得无厌,永远没有满足。先生,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悲哀的。”
“不,不是的!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是贪婪让我变成了魔鬼,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夜已深,风吹过城市的灯红酒绿,吹过每一个纸醉金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