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沐君白站在温府门前大声喊道:
“永川国人来访,还请温府主人一晤!”
……
温府内无人应答,依旧保持着静默。
“永川…”沐君白再次喊话,突然一阵幽怨的女子轻吟声响起,打断了沐君白的喊话。
“永川~永川~永川~”
轻吟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慢慢的愈发凄厉来。
“永川~永川~永川~”
女子的声音最终凄厉到极点,然后嘶吼道:
“木苍茫!抵命来!
木苍茫!抵命来!”
萧天雄闻声大怒:
“孽障!竟敢直呼我王名讳!”
虎魄随之离体而出。
“萧大哥且慢!”
轰~
沐君白阻止不及,虎魄径直撞向温府,温府大门连同两侧围墙全数被轰开,化作大团鬼炁弥漫开来。
“唉!萧大哥,你也太性急了,这下…”
“少君退!”
沐君白话没说完,被华元旉打断。
只见温府门前鬼炁掺杂着烟气快速弥漫到了沐君白身前。
一群人迅速后退与弥漫的鬼炁拉开距离。
然而弥漫的鬼炁毫无退缩之态,继续向众人涌来。
符为恭见状劝谏道:
“少君!鬼物常年受煞气侵蚀,导致性情凶厉,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不会冷静下来谈的。”
沐君白没有说话,符为恭与萧天雄全当他默认,联袂出手。
风从虎,云从龙!
萧天雄的虎魄左突右扑,很快将弥漫的鬼炁区隔到两旁,留出一条直面温府大门的通道。
符为恭的【玉胎五龙玺】两条青龙飞出,在空中三两次盘旋之后,就将所有的鬼炁压缩成一小团,紧接着一记青龙摆尾,像踢球一样将鬼炁团打回温府。
砰~砰~
温府内两声炸响,整个前院全部被打碎。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一事相询!”
沐君白再次喊话。
……
温府内没有回应,又是一大团鬼炁弥漫过来。
萧天雄见状冷哼道:
“哼!不识抬举!”
说罢,飞身跃起,然后如炮弹一般砸向温府,小半个温府被砸毁。
“嗷~”
虎魄白光大放,体型变大百倍,一声虎啸,残存的温府整体开始震荡。
顾忌到沐君白的要求,萧天雄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在四品威压之下,温府摇摇欲坠。
沉默片刻后。
哐~哐~哐~哐…
温府正堂,七扇中门同时打开。
堂内鬼影绰绰,百十余口,扶老携幼。
女子的声音再次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幽怨清冷:
“怎么?永川人也要对温家痛下杀手了吗?”
“这位…”
沐君白斟酌了一下称谓后解释道:
“姑娘,你误会了,我等实无恶意。”
良久,萧天雄等得有些不耐的时候,正堂内再次传出声音:
“你是谁?”
“在下永川木天清!”
“木天清…木天清…”幽冷的女声喃喃自语,仿佛在思索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再次询问道:
“木苍茫是你什么人?”
“家父!”
“木苍茫长子、二子都在崇丘‘子孙宫’罹难了,只有三子下落不明!
这么说,你是永川三王子?那个靖难前夜出生的那个‘祥瑞王子’?”
“呃…”
沐君白闻言愕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称呼自己‘祥瑞王子’!
女子继续说道:
“传闻说,你出生的那天夜里,木苍茫梦见成祖,成祖赐给他一块玉珪,并对他说:‘禹皇传世,仙寿恒昌’!
然后在朝阳升起之时,你怀抱着玉珪出生了,生时有青光满屋,室中明量如昼,同时在笏山上的不毛之地,长出了九穗嘉禾!
也正是因为你生就祥瑞,木苍茫认为此乃天命昭示,所以下定决心靖难,在你出生的第二天,木苍茫正式誓师起兵!”
这说得是我吗?
听到女声所言,沐君白脸上有些发烫。
这些传闻,都是当时栐王阵营传播出去的。
事实是,木苍茫确实梦到成祖了,成祖也确实对他说了那八个字!
但是,沐君白出生的时候是光溜溜出来的,并没有怀抱玉珪!
【禹皇玉珪】原身是大恒历代皇帝的手执玉珪,据说是木氏从上古“大夏”一路传承下来的帝王礼器!
栐王世系系历经成祖、孝宗二帝之后栐王系归藩开国,由枟王世系入承大统!
枟王世系的宣祖皇帝将玉珪作为开国之礼赐给永川,之后玉珪一直供奉在永川国太庙里!
永川国开国之君在玉珪上面篆刻了‘奉天法祖’四个字!
在沐君白出生之后,木苍茫抱着他告祭太庙,结果玉珪突然恢复了靈器真容,认主了,篆刻的字也变成了“仙寿恒昌”!
至于九穗嘉禾,完全是因为沐君白的母亲分娩时,控制不住元炁外溢,催生了产房外的禾苗生长,许是元炁量太大了,所以才一茎结九穗!
综合沐君白出生的种种异象,栐王“霸府”的军师司马“第五文谛”编造了祥瑞之兆,并且有意识的向外传播,为木苍茫的靖难宣传造势,也算是一种宣传战吧!
“姑娘,家父靖难,顺天应民,有没有我的出生,家父都会起兵的。”
“哼!”
沐君白说完,女子一声冷哼,控诉道::
“木苍茫假仁假义,顽固迂腐,当日他若不在崇丘邀请天下诸王会盟,不耽误时机,直接进军乾京,怎会有后来的变故?
棣系哪有反击的机会?桦王殿下怎会死于宵小之手,我父亲怎会在雷池自刎?我温家上下一百二十余口,怎会被人满门诛绝?
桦王何辜?我父何辜?温氏何辜?”
女子愈说声音愈凄厉,温府中堂内温家众鬼也被女子的情绪感染,鬼哭神嚎起来。
女子继续控诉道: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木苍茫为了自己名声,害死了多少人?
你活着,木苍茫有后,桦王殿下却绝后了,栐系香火有继,还能图谋复起,桦王殿下呢?我温家呢?
这一切,全是木苍茫之过,他活该死在‘卯酉道’!”
女子言辞愈发激烈,沐君白有些愠怒:
“姑娘!你太过…”
话没说完,萧天雄怒吼道:
“孽障,辱及先王,今日留你不得!”
说罢,虎魄伏低蓄势准备撞击温府。
沐君白连忙高喊阻拦,
“萧大哥!”
萧天雄闻言回头,悲愤的说道:
“少君!君辱臣死!不论她是谁也不咒诅先王!”
沐君白知道,萧天雄年少时做过父亲木苍茫的近卫侍从,对木苍茫非常崇敬,理解他的心情,只能温言安抚。
“萧大哥,你先住手,我回去跟你解释!”
“少君…”
萧天雄还有再说,沐君白摇摇头阻止了他。
萧天雄无奈,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沐君白轻握了一下萧天雄的手臂,转头对着温府说道:
“姑娘!桦王叔被害、温将军自戕、温府罹难,确实与我家有关,但你要知道,不是家父杀了桦王,也不是永川屠戮温氏满门,种种不幸皆是棣系所谓,还望姑娘明辨敌友!
在下定会为桦王叔还有温氏报仇雪恨,请姑娘放心!
姑娘既然不愿意与在下平心静气的交流,在下这就告辞,待我功成之后,再来拜访!”
沐君白说罢,拱手致意,转身就要离开,女子却凄厉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等你功成,等你功成,我能等到庭湖来娶我吗?
我做好了嫁衣,等着庭湖来娶我,接结果你父亲起兵了,庭湖说,栐王兄靖难,我需起兵响应,军国大事不能耽搁,等靖难成功,他就娶我!
结果呢?我等来的不是王府的花轿,等来的是他被困华阳城的噩耗!
父也让先回乡等,结果等来的是父亲死讯!
呵呵呵呵…
庭湖死了!父亲死了!然后…我全家都死了!”
听到女子的话,沐君白不知作何解释,注视温府良久,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唉…走吧!”
众人沉默不语,符为恭御使【玉胎五龙玺】托举众人向向上飞升。
冥土,女子哀怨的歌声在温府萦绕:
“…君恩如雨绝,生死难再见…至忠反为逆,至美反为贱…含冤天地间,日月为谁转…河梁泣满衣,琵琶啼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