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清宫中,朱由校打量着站在殿内的孙承宗,有一点朱由校也是承认的,孙承宗是大明为数不多的知晓军事的文官之一的。
此时的孙承宗低着头,略微有些忐忑的站在乾清宫的大殿上。
“孙卿家,听说你比较赞同辽人守辽土这一个提议?那么你是如何看待辽人守辽土的这一个提议的?”
朱由校率先对着孙承宗开口说道,在历史上, 孙承宗所赞同的这个辽人守辽土的策略被袁崇焕发扬光大。
袁崇焕可以说是就是孙承宗的一名十分不错的学生,可以说是完美的继承了孙承宗的一系列思想和策略,不过说是完美也不准确,哪有人刚刚上任就将没有实质过错的一名封疆大吏给斩了?
陛下叫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个?听了朱由校的话,孙承宗在心中想了想,对着朱由校开口道:“陛下,自从辽东发生战事以来,从外省调募的将士,在与敌交战时往往裹足不前,即使勉强到了前线,不但不能援辽,反而会扰乱辽人。”
听了孙承宗的话,朱由校眉头一皱,这是直接将援辽的客军贬的是一无是处啊。
朱由校有些不悦的对着孙承宗说道:“孙卿家,朕问你,在辽东为大明战死沙场的将领们,有多少是奉旨援辽的?又有多少是辽地本地的将领?”
“这个......”孙承宗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由校打断了:
“当初的辽东经略杨镐派大军分四路出塞,会击建奴,除了李如柏外,总兵杜松、马林、刘綎这三位总兵官有谁是辽东本地人?”
“他们以及他们麾下将领,皆是为大明朝战死沙场,怎么成了裹足不前了?”
接着朱由校又对着孙承宗说道:“孙卿家,你有没有到辽东去实地调查过辽东想情况吗?”
听了这话,孙承宗一脸失落的样子,低着头有些惭愧的对着朱由校说道:“微臣没有。”
“这就对了了。”朱由校对着孙承宗说道:“没有调查, 那有什么发言权?”
“孙卿家,你身为朝廷大臣,可不能人云亦云。”
等到朱由校说完,孙承宗思索一会后,对着朱由校说道:“不过陛下,这下旨命令各地军马援辽,对钱粮的损耗确实是十分巨大的......”
“客军援辽所耗钱粮巨大,难道不用客军,朝廷就能省下钱粮不成?”朱由校对着孙承宗说道:“那些辽地的将门,取得了一点胜利就向朝廷要银子,不过他们取得了胜利向朝廷要银子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们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还向朝廷要银子,就连打输了,还要朝廷给他们银子,这样一来,朝廷能剩下钱粮来吗?”
在历史上辽东的问题可以说是十分令人头疼的,为什么?因为大明朝堂诸公都在忙着搞党争,党同伐异,而辽东的战场就明显受到了影响, 在辽东的诸官不能齐心。
不单单是辽地将领和援辽的将领不能齐心,就连负责辽东事务的官员们都不能齐心,这样一来。朝廷在辽东的局势会好吗?
“孙卿家,有些时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朱由校肚子和孙承宗说道:“真的要实行辽人守辽土,也只能稳定住局势,想要因此剿灭建奴是不可能的。”
“把希望都寄托在辽人能够在建奴的侵略时,奋起反抗上是不明智的,虽说建奴之前攻击开原以及铁岭时,城中的百姓表现得十分英烈,但也不能忽视铁岭守将丁碧通敌致使铁岭失陷的事实!”
......
在经历朱由校一阵长编大论后,孙承宗才走出了的紫禁城。
“辽人守辽土真的不可行吗?”孙承宗有些失落的喃喃道。
孙承宗之前曾经跟随着出任大同巡抚的房守士赴大同,大同是大明的变成边城重地,喜爱军事的他,经常和边关的老兵以及军官交谈,询问一些关于边防的问题,慢慢的他对边关的防务有所了解。
孙承宗认为自己是懂军事的,他还因此制定了一系列的策略,就等着找个机会上疏个皇帝,没有想到最主要的策略就被否定了。
孙承宗对此感到十分的苦恼。
“老爷,回府吗?”在皇城外等候着的家仆见到孙承宗出来后,立马上前询问道。
孙承宗想了想,对着家仆吩咐道:“不,去拜访一下兵部尚书徐光启。”
......
“子先兄如今得到陛下的赏识,着实是令兄弟我羡慕啊。”孙承宗来到徐光启的府邸后,受到了徐光启的热情招待。
“稚绳兄,陛下赏识我,不过是我所涉及的一些知识,正是陛下喜好的罢了。”徐光启一边说着,一边命人个孙承宗上茶。
“说起来,我之前也是有些诧异,陛下竟然对我所设计的那些被人誉为‘杂学’的学问感兴趣啊。”徐光启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子先兄,可谓是学富五车,稚绳我自愧不如啊。”孙承宗对着徐光启说道。
徐光启对此也是笑笑:“稚绳兄,此次前来,不知有何事吗?”
“不知子先兄如何看对辽东局势的局势?”孙承宗对徐光启问道。
“辽东局势?”徐光启闻言后有些疑惑的看向孙承宗,说道:“稚绳兄,怎么提起辽东局势起来了?”
“唉。”孙承宗叹了一口气,对着徐光启说道:“子先兄应该听闻辽人守辽土的这一策略了吧?”
“这些日子里确实是听闻这辽人守辽土的传言。”徐光启回答道。
“我听闻这辽人守辽土的提议后,认为可行,有些赞同,还因此制定出了一系列的方案。”
“在呢?”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日陛下命我进宫见驾,就问我对辽人守辽土这事怎么看,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被陛下给反驳了。”孙承宗说完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稚嫩兄,可否详细讲讲辽人守辽土这事?”
孙承宗于是就给徐光启详细的讲了起来,包括他为什么赞同辽人守辽土,以及辽人守辽土有哪些好处,全都跟徐光启说了出来。
徐光启闻言后,也是明白了,对着孙承宗说道:“稚绳兄,只要陛下不傻,是不会同意。”
“为什么?”孙承宗问道。
“稚绳兄,不能只看到好处!”徐光启对着孙承宗说道:“还要去思考,这一项决定有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在我看来,时间就久了,这辽人守辽土,将会是弊大于利的!”
“还请子先兄赐教。”孙承宗对着徐光启行礼道。
“稚绳兄,你应该知晓,什么是养寇自重吧?”徐光启对着孙承宗问了一句。
孙承宗闻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徐光启:“难道那些辽地的将领们会故意放着建奴不打,以此使得自己的地位变得重要?”
“不然呢?”徐光启有些无语的看向孙承宗,说道:“你之前不会连这一点都不考虑的吗?”
“如果辽东的那些将门们,没有养寇自重,那些建奴如何为崛起?”徐光启对着孙承宗继续说道:“再说了,那建奴奴首努尔哈赤之前身为我大明的建州卫指挥使,加龙虎将军,是我大明的官,跟我大明在辽东的那些将门定然是有所联系的。”
“子先你的意思是在辽东有将领暗中勾结建奴?”孙承宗皱眉说道,孙承宗一直以为大明在辽东的将领们都是一些忠臣良将啊。
“不然呢?当初铁岭失陷的原因之一不就是因为守将丁碧,勾结了建奴吗?”徐光启说道。
这一下,孙承宗明白了陛下为什么会说,这样子是解决不了建奴的。
“就是说,陛下是不信任辽地那些本地的将领了吗?”孙承宗说道。
“应该吧。”徐光启点头道:“对于一些边将,留一点心眼是没有错的,有时候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像是当初蓟镇总兵王保屠杀浙兵一样。”徐光启之前和戚金整顿京营时,从戚金的口中知晓了许多的事情。
“或者是勾结建奴。”接着徐光启对着孙承宗说道:“稚绳兄,晋商之前一直向着建奴走私军械粮草,你以为那些辽地负责防务的将领,他们会不知道?”
孙承宗听后,沉默不语,看来自己之前的想法是过于的简单了啊。
“那么,子先兄觉得朝廷该如何的平定建奴呢?”良久,孙承宗对着徐光启请教。
徐光启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对着孙承宗说道:“现在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干的不是很好吗?”
“子先兄觉得辽东经略熊廷弼的策略能够平定建奴?”孙承宗问道。
“稚绳以为呢?”
“对于辽东经略的一些决策,我是比较认同的。”孙承宗对着徐光启说道:“当初杨镐分四路大军,征讨建奴,却大败而归,我大明三路精锐全军覆没。”
“如今我大明不应该着急去跟建奴进行决战,而是要恢复实力,尽可能的削弱建奴,然后筹集力量,再对建奴发出致命一击!”
“所以,朝廷应该整备兵马,尽可能的招募多的士卒,并且对他们进行严苛的训练,到时候,有着庞大的精锐军队,那建奴自然能够被平定。”
徐光启听了这些话,看着孙承宗笑着说道:“这不比那什么辽人守辽土好?”
“稚绳兄,陛下现在不是就在怎么干的吗?第一批以白杆兵和浙兵为骨干训练出来的天雄军,已经跟随新任的辽东经略袁可立赴辽了。”
“所以说,今后你可以将精力放在这个上面,以此为基础来给陛下献策,那么陛下定然是会赏识你的。”
......
辽东大地上,李永芳带着一群建奴正在行军。
身后还跟着一群民夫,身边还有一群留着金钱鼠尾,手提钢刀的兵丁盯着,因为这些民夫原本都是大明的百姓,被建奴掠为奴隶的,所以身边才有人盯着,以防他们逃跑。
他们这一行人就是被努尔哈赤派出跟辽东将门交易的,努尔哈赤对此次交易是十分的重视,为此特意调了一百五十多名白甲兵来确保安全。
毕竟,这一次跟辽东将门交易得来的粮食将会是很好的缓解他们的粮食危机。
“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啊。”此时,在队伍之中,李永芳对着身边的一名身穿明军服饰的男子问道。
“姓李。”那名身穿明军服饰的男子冷淡的出声。
见到那名男子对自己如此的冷淡,李永芳也不恼火,满脸笑呵呵的对其说道:“李兄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呢?”
那名男子闻言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山涧道:“就在那边,不远了。”
李永芳随着那名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开口道:“为何要选在那种地方?选在开阔一点的地方不好吗?”
“李将军。”那名男子看了一眼李永芳说道:“咱们毕竟是对手,留一点心眼是很有必要的,要是你们想要黑吃黑?我家将军也不能没有一点的防备吧?”
李永芳闻言后,呵呵一笑道:“放心吧,我大金可不想你们明人那样多心眼呢。”
听了李永芳的这句话,那么名男子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在心中腹诽道:我大金?真不愧是明奸呢!还没有心眼,大明之前的几座城池怎么丢的?很大的原因不就是你大金在城中安排了一大堆的细作?
妈的,待会咱一定要剁了你这家伙的脑袋!
李永芳对其的表现,当做没有看见,指了指队伍后面的一个大箱子,说道:“看见了吗?那里面就装着你家将军们要的金银珠宝等财物,我大金可是真心实意的来做交易的。”
而在另一边,孙得功和张士彦等辽东将领,已经开始准备迎接建奴了。
之间一些弓弩被藏在了一袋袋‘粮食’的下方,上面还搭上了一支箭矢,等到需要时,掀开上面的掩盖着的‘粮食’就能够使用。
在周围,一名名的家丁将一门门的佛郎机炮隐藏起来,等到时候给建奴来个大的。
“那熊廷弼还真是识趣呢,没有派人来跟咱们抢功劳!”孙得功看着在忙活的家丁们说道。
“没错!看来那熊廷弼也不是很讨厌吗。”在场的众人笑道。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行动可谓是十拿十稳的,毕竟他们可是将他们的精锐家丁可派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