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都亮了,祁湛在那片林子中左冲右突逃出去后,又看到一处村庄,他在那处庄子上挑了一家看着房子比较多条件比较好的,就翻墙越了进去。
他也没敢进人家正院,而是直接进了那家的柴房,柴房里有上好的稻草,他在稻草堆里睡了一个多时辰,人有了些精神后,又在这家翻出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上,在脸上抹了把尘土,又在地上滚了滚,再把头发弄乱,双手也在泥地里抓了抓,确定没人能认出他了,这才又翻出那户人家的院子,辩别了一下方向后,祁湛便快速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走了近四个时辰,祁淇终于来到了城门外,除了进出城门的人以及守城的士兵外,城门口果然有几名行色有异的人在守着了。
祁湛知道这些人肯定和之前拦截他们的那批人是一伙的,也就是夏大将军的人,那些人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扫过后便迅速转开,显然是没发现祁湛身上的异常。
祁湛从身上摸出一枚铜板递于收钱的士兵,那士兵看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有些不忍直视,直接示意他将铜板扔进钱匣子中。
祁湛一脸心疼的将铜钱扔了进去,他周围的人要么捂住了鼻子,要么一脸嫌弃的离他远远的,祁湛便在所有人嫌弃的目光中进了城。
一个时辰后,太子带着祁湛以及祁湛查找到的夏大将军豢养私兵的证据去了朝阳殿。
有时候语言是最大的武器,有时候语言又是最无用的东西。
比如在那些证据递到皇上的手中时,祁湛根本什么都不用说,事实摆在那里,皇上看过那些证据后直接宣辰王进宫,然后又写了一道圣旨,交给了匆忙赶来的辰王。
“你现在马上动身去陵章接管镇国将军手下的那只军队,缴了他手中的兵符。”
辰王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皇上的旨意已下,现在也不是他问东问西的时候,要去收兵权,就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去,皇上点了两千御林军再加上辰王府的一半护卫,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城。
接着皇上又命太子带人将镇国将军府围住了。
豢养私军等同于谋反,夏大将军既然敢做那就要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皇上再怎么好说话也绝不可能容许这种事的发生,此时太子十分得意,一旦辰皇叔此行了祁湛提供的那些册子的真实性,夏家就,完了。
哪怕父皇再宠着贵妃和老七,也绝对保不下镇国将军。
对的,太子深知这种事到最后,老七一定会撇个干干净净,而镇国将军也会主动担下这些责任。
但,一旦夏家倒了,支持他的左相又已告老还乡,对于太子来说,老七的势力就大大减弱。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贵妃和七皇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七皇子壮着胆跑去了承乾宫找他母妃拿主意。
这时候的贵妃也是慌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养私兵的事有朝一日会被发现,因此贵妃也忽略了一件事,再怎么样七皇子也是个成年男子,没有大晚上的还往后宫跑的道理,毕竟后宫里除了他的母妃外还住着那么多的妃嫔呢。
因此次日一早下朝后,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圣旨上用最少的字做了最多的事:命七皇子三日内迁入七皇子府。
贵妃在宫中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原本几个皇子顶多再有一个月也就要全都搬到宫外的王府住了,毕竟,皇上给儿子们盖的房子都已经完工了,只是按惯例好歹也应该给封个王,哪怕是最低等的县王,然而,什么都没有,皇上就这么将老七打发了,皇上这是在迁怒!
“嬷嬷,皇上是不是厌弃了老七了?是不是……”
那老嬷嬷脸色与常人不太相同,别人就算性子冷些顶多也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不会一点情绪都不带,她却是整张脸都是木的,尤其是眼睛,乍一见到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个死人,或者是活死人。
“娘娘慌什么?将军出了那样的事,皇上迁怒七皇子这事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老奴觉得皇上此举并不是因为将军。”
贵妃忙道:“嬷嬷快说,不是为了哥哥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那老嬷嬷依然面无表情的道:“娘娘昨晚不该让七皇子进殿的。”
贵妃:……“嬷嬷……是说皇上是因为这个才让七皇子搬出宫的?”
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嬷嬷点了一下头,贵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
她打死也想不到,皇上下了这么一道圣旨,竟只是因为老七晚上进了一趟后宫!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皇上还是在意她的,因为她并没有受罚。
还有,这是不是也能间接表明,皇上并没有把哥哥养私兵的事怪到老七头上?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只是让老七搬出去宫去了对吧?
可是,就算如何她还是有些担心。
“嬷嬷,老七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
老嬷嬷道:“娘娘怕什么?夺嫡之路从来都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如果因为这件小事让七皇子失了皇上的圣心,那咱们就让其皇子失去和七皇子争的资格就好了,一群高个子里能拔将军,但地里就只有一颗独苗苗了就没什么好挑的了。”
原本焦躁不安的贵妃听了老嬷嬷这句话立刻陷入了深思,自她进宫那一刻起,二十年来无一日不在争不在抢不在算计,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坐上贵妃的位置。
不就是一时失败吗?
兄长这次最少也要判个流放,只有老七登上皇位,他们才有翻身的机会,为了兄长,她也不能放弃!
以前她是和后宫这些女人斗,以后,她要斗的目标就变了皇上的那些儿子。
那些人都完了,她的儿子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是最终得利的那个人。
……
宫中各处得到七皇子三日后就要迁府出宫的消息反应竟然出奇的一致。